青年“符号游戏者”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

作 者:

作者简介:
严亚,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博士,重庆第二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系副教授,重庆 400715;董小玉,西南大学新闻传媒学院教授、博导,重庆 400715

原文出处:
南京社会科学

内容提要:

视觉化的社会生活为当代青年创设了理想的视觉空间,他们以建构者的身份介入,主体意图在这里彰显无遗。以媒介和商品为基础所生成的图像符号以及它们经由新媒介所生成的网络符号,就成为青年自我再现或主动建构形象的符号资源。通过娱乐地置换图像符号的所指,青年实现了其“符号游戏者”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随着青年自我建构实践的深入,“符号游戏者”媒介形象越来越显现出明晰的特征:与日常生活具有极强的相关性、突出个人价值体验、强调个人感受的即时图像转换、凸显自身形象的奇观性。


期刊代号:D421
分类名称:青少年导刊
复印期号:2016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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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63(2015)12-0090-08

      DOI:10.15937/j.cnki.issn1001-8263.2015.12.013

       大众传媒建构的媒介形象,或称为“他建”媒介形象,更多强调成人社会对青年的规则和要求,而较少考虑青年作为社会主体所拥有的主体性意识和创造力。青年在这个建构过程中处于被动和失语的状态。进入新媒介时代,互联网络技术带来的新技术手段和技术装置改变了这种状态,青年在媒介形象建构领域逐渐变得主动、活跃起来,在一定程度上也掌握了自身媒介形象建构的话语权。从青年所拥有的新技术手段和技术装置分析,图像和影像是他们最擅长使用的符号形式,这也是他们在其服饰、行为举止、体育运动、身体展示等领域建构自身媒介形象的主要途径。在这样的环境中,青年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被极大地激发出来,他们介入到各种层次、各个领域、各种主题的媒介形象建构中。青年自我建构媒介形象的趋势越来越明显,青年媒介形象“他建”向“自建”的转向日益明晰。青年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消解了图像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固化关系,为图像符号生产新意义的过程。如果把这个过程视作图像符号的游戏过程,那么青年可以被视作图像符号的游戏者。

       一、青年媒介形象自我建构的视觉化表征

       当下,日常生活在传播媒介,尤其是新媒介的观照中实现了广泛的、高度的视觉化。影视作品对文学作品的压制、视觉媒体对印刷媒体的暴政、视觉文化对传统文化的遮蔽,使视觉话语成为重要的“知识型”。图像符号的意义及其生产实践就在这个“知识型”里存在,而新媒介的技术特性和沟通特质使得视觉话语所蕴涵的意义生产机制与其他话语不同。在周宪看来,“现实的社会关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视觉话语被再生产出来,因此,对视觉话语的建构性的思考,也就是对视觉性本身的思考”,视觉性则是“主体通过自己的视觉行为对其社会关系的再生产”①。承接周宪的观点,青年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远非“看”之规训那般简单,而指涉着视觉话语的生产、传播及其对社会主体的作用和影响,并最终影响社会文化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青年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是青年在特定视觉话语和视觉范式中,通过视觉来再生产有关外部世界和自我认知的意义,由此产生特定社会事实和社会知识的过程和结果。

       表征理论的构成主义观点认为,“事物并没有意义,我们构成了意义,使用的是各种表征系统,及各种概念和符号”②。循此观点,人们用各种语言系统来代表、表征或象征概念,特定的声响、词或形象才能作为一个符号去起作用并传递意义。或如结构主义者所说,去意指。语言建构路径使用了口头语言和书面文字符号来生产意义,而视觉建构利用图像化符号来生产意义。借用霍尔对表征所下的定义:“经由语言对意义的生产”③,视觉表征的定义可表述为经由形象对意义的生产。视觉建构与视觉表征的内涵相同,都强调形象的意义生产功能,在本文中可以互换使用。在新媒体时代中,视觉建构经由形象生产的意义主要涉及青年对自我现实的媒介化认知和对外部世界的媒介化把握。外部世界的媒介化把握是青年通过视觉媒介来表征外部社会与他们的关系,自我现实的视觉化认知则是他们通过视觉媒介设定出“我”是谁及与其他人的关系。这些内、外认知在视觉建构中,体现为社会主体利用视觉媒介来表征对外部社会的把握和对自己的理解。

       从个人层面来讲,视觉建构在一定程度上即为媒介形象的自我建构。青年自我建构的媒介形象与大众传媒建构的媒介形象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建构的主动性,而这样的主动性主要是借助新媒体技术或网络传播技术实现的所谓赋权。新媒体鼓励青年把身边正在发生的日常生活细节上升到“艺术审美”的高度,并让这些日常生活细节能够传达意义。在这里,把握当下、日常生活审美化、视觉消费在各种图像符号中得以统合,并按照青年自己的路径实现意义生产。微电影、网络视频、cosplay、涂鸦、快闪等青年追捧的时尚行为,将影像符号、服饰符号、建筑符号、身体符号建构为他们自己生产意义的工具。

       对青年媒介形象自我建构过程进行分析,需要对这些视觉符号背后所隐藏着的社会学意义、经济学意义、文化学意义、教育学意义及其他领域的意义予以解码,洞悉他们自我建构媒介形象的社会、经济、文化、政治、娱乐等方面的动机和诉求。从这个意义上说,青年媒介形象自我建构其实是其通过各种视觉行为再生产自身认同和社会归属的问题。在新媒体技术支持和后现代“微”叙事结构的作用下,政治话语与娱乐诉求的分离与娱乐诉求和自我表达需求的结合,询唤着当代青年媒介形象的视觉建构。

       二、图像符号意义再生产中的符号游戏

       不同社会力量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建构,反映出建构权力的激烈争夺。值得注意的是,进行再现建构的符号从属于历史、社会、文化的变迁,再现因此是“可变的,这对那些身份依赖于再现方式的群体来说,是有潜在的积极意义的”④。进入视觉时代、消费社会、媒介社会、城市文化等社会文化环境中,媒介和商品为青年提供各种各样的符号资源,并鼓励他们在消费行为中发挥创造性作用。媒介和商品摇身变为青年自我建构其媒介形象的各种图像符号资源,媒介产品和消费商品成为他们争夺意义生产权的物质手段。从这种意义上说,青年把自己的形象建构为“符号游戏者”。时尚服饰、文身、cosplay、发型、流行用语、手势、照片(自拍)、网络视频等所建构的图像符号,以及它们经由新媒介所生成的网络图像符号,就成为自我再现或主动建构形象的符号资源。

       这些符号资源仅仅是静态地为他们主动地建构自身形象创造了必要条件。要实现意义再生产或重新赋予意义,这些符号资源还必须进入动态性的过程中发挥作用。图像符号及其网络传播和分享,无一例外均来自于青年的日常生活,是他们对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图像把握或视觉建构。在约翰·费斯克看来,相关性是大众文化的核心,因为它使文本和生活、美学和日常的差异降低到最低程度⑤。相关性是由大众创造的,因为他们才知道哪些文本可以让他们创造出在日常生活中起作用的意义。“相关性因受众的积极参与和主动介入而非中产阶级的‘距离’式审美和静观,产生出一种‘意识形态的暂时丧失’和逃避宰制力量的快感,大众主体就像一个在意义超市中挑拣商品的‘商品盗猎者’一样,从原初的文化资源中挖掘出关联自身个性、富有创造性、吻合相关性的意义、快感和权力来”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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