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加强创新、以创新拉动经济增长已成为当今世界大多数国家的共识，对创新的重视也激发了多种创新范式的形成。这些创新范式从不同的维度、层次，或宏观或微观，或抽象或具体，对创新活动进行了总结和提炼，最终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创新理念。譬如，从组织创新开放度上看，有开放式创新、封闭式创新[1]；从创新度上看，有激进式创新、渐进式创新[2]；从创新协同性角度来看，有分布式创新[3～4]；从创新散播形式看，有颠覆式创新、逆向创新[5]，还有从其它角度上提出的转化创新[6]、包容创新[7]、探索式创新、利用式创新等[8]。不同创新理念有其不同的生存土壤，在众多创新范式中，朴素式创新是一种相对较新的创新范式，它源于亚洲的发展中国家印度，其提倡节约资源、为底层消费群体提供可支付得起的“适用技术”，从创新组织、创新目标、创新结果、创新输出以及创新成本等方面，为创新者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创新者提供了重要参考。中国经济新常态下，产业结构将发生大规模升级，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变为创新驱动。在新常态下，中国的创新领域将迎来新的机遇与挑战，源起于印度的朴素式创新范式对于现阶段中国的创新者具有一定启示意义。 1 朴素式创新：源于发展中国家的创新范式 1.1 朴素式创新的源起 “朴素式”(frugal)一词源于16世纪中叶的拉丁词语“frugalis”，牛津词典将其定义为：“对于金钱和食物的节约使用”。我国自古就有节约、节俭和朴素的美德[9]，将朴素、节约的美德融入创新中，便有了朴素式的创新思想。在20世纪50年代的“适用技术”(appropriate technology)运动中，Schumacher[10]在其《小的是美好的》一书中批评了将针对发达国家的技术创新直接应用于发展中国家的传统做法，认为技术与创新要为当地客户需求服务，开发适用于当地资源、符合当地客户需求的产品。这种“适用技术”理念是朴素式创新范式形成的起源，其概念的形成和发展要从印度的塔塔公司说起。印度塔塔公司生产了一款全球价格最低的汽车，比其最有力的竞争者价格低一半还多，其CEO在形容这款汽车时引入了“朴素式工程”的理念[11]，对于这种朴素式工程更为广义的描述是朴素式创新。塔塔公司认为生产这种汽车是出于一种社会使命，这种使命就是满足民众对安全的需求，以此来改变印度普遍的超载摩托车行驶的危险景象。不仅售价低廉，其质量也符合国际上对安全和排放的各项标准[12]。除此之外，另一家塔塔化工公司生产了世界上最便宜的净水器，大大提升了净水器在贫困地区的普及率。Vortex公司生产了太阳能自动存取款机，其内置的指纹识别系统可以让使用者无需键入个人密码，非常适用于印度文盲率较高的农村和半城市区[13]，这些都是印度朴素式创新的典型例子。现在朴素式创新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了解，中国、日本以及美国等国家也试图将朴素式创新范式引入本国的创新体系中。 1.2 朴素式创新的概念与特点 从印度诸多的朴素创新案例来看，其创新着眼点在于满足那些无力购买高价、先进科技产品和服务的普通收入或低收入人群的消费需求。Prahalad[14]认为新兴市场中大量的低收入人群(BOP-Bottom of the Pyramid)是朴素式创新的巨大市场，如果企业可以为当地居民提供支付得起、易获得的产品和服务，那么这些新兴市场将给企业带来极其可观的收益。与这种以新兴国家、底层消费群体为创新导向相匹配的另一特点是其对资源使用上的极端克制。有限的自然资源、有限的投资、有限的渠道以及对极端低价的追求都使朴素创新者将尽可能节约资源、最小化资源耗费作为创新的首要原则。这种思想与印度的“甘地工程”概念(Gandhian engineering)相承，用极度节俭的努力去挑战工程和技术上的创新。这种创新范式与节俭式创新一样被称为“资源节约型”创新(resource-constraint innovation)[15]。与传统创新的创新过程和发展路径不同，朴素式创新采用的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创新路径。传统创新方式着眼于发达国家中高收入人群对科技产品的需求，创新产品在发达国家成功并获利后转而推向发展中国家[16]。朴素式创新从一开始便将目光放在新兴市场，创新尽可能使用当地资源并为当地居民提供一种“适用技术”，减去产品不必要的成本和设计，用一种去特征化(de-featuring)的思路进行创新[17]，至于是否将朴素工程产品推向发达市场，不同创新者有不同的选择。朴素式创新经常被误解为节俭式创新，其实两者存在区别。节俭式创新倡导节约的、直觉的、简单的、灵活的特别是即兴的创新方式，在强调资源尽可能节约利用的同时强调即兴的、灵活的创作，对于产品质量并没有提出要求；朴素式创新在节约资源的同时强调精心策划整个创新过程，专注于新兴市场，并尽可能使用当地资源，为当地居民提供“适用的技术”，这种“适用的技术”通常情况下不仅要更便宜，还要更好、更适用，并鼓励前沿技术的使用[18]。可见，两者在资源节约、对简约的追求上高度一致，但在其它具体思想上有所不同。Kumar和Puranam[18]将朴素式创新的特点概括为：强大、便携、简单(去功能)、高科技、可大规模生产、服务环保。朴素式创新的以下几个方面经常被人们误解：①尽管朴素式创新专注于尽可能降低成本，产品和服务价格低廉，但同时其还要求提供足够好的、质量达标的产品和服务；②不仅专注于产品创新，也致力于服务创新。例如在印度西南部，因医务人员的缺乏，采用培养和训练当地医务志愿者的方法建立本地的姑息治疗网络，使当地居民得到及时的帮助；③不仅仅是对产品的去功能，更是重构。比如塔塔公司生产的汽车只配备一个后视镜，每个车轮只有3个螺母，而这项简化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重组创新过程；④低成本，但不是低科技。朴素式创新号召使用前沿技术和科技进行低成本创新，比如塔塔化工创新中心生产的“Swach”净化器，价格比其最有力的竞争者低一半还多，而其使用了先进的技术使运行过程中无需外部电力支持[20]。朴素式创新是一种开放灵活的创新范式，其形成与发展得到了许多创新思想的启迪，表1列举了朴素式创新思想的部分核心概念[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