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91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9639(2015)05-0159-13 一、研究背景与概况 “中国梦”离不开“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与人民幸福”①。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指出“保障和改善民生”,“增进民生福祉”,并在关于改善民生和创新社会治理部分谈到“期盼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②。国务院颁布的《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指出,儿童③是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资源,是国家人力资源的重要储备,必须大力提升儿童福利水平,提高儿童整体素质,促进儿童健康发展。但是目前在推动社会治理的大背景下,城乡差异、贫困、教育资源分配等方面的问题凸显。从社会学的视角来看,这些都反映了儿童个体所处社会环境中直接或者间接影响其自身发展与幸福的资源多寡问题。这些问题不仅仅是儿童发展与儿童福利的问题,更是社会问题,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国际竞争力。西方社会学界曾经忽略了儿童的重要性,但是随着建构主义、女性主义以及叙事视角的兴起,对儿童的社会学研究逐渐受到重视,儿童不仅仅是成人社会与文化的消费者,同时也是社会建构的积极参与者(Corsaro,2014)。 什么是儿童福祉(well-being)?《说文》中,祉,即是“福”的意思。而汉语中的福,包含了幸福、快乐、福利、福气等意义④。在社会科学领域,幸福的含义主要借鉴了西方对于“well-being”的研究,有学者把well-being翻译为幸福⑤;也有学者将well-being翻译为福祉⑥。在儿童研究领域,笔者更倾向于译为福祉一词,包含幸福与福利的双重概念。生活质量与生活价值反映了福祉中的个体或群体的幸福状态,而福利则是促使幸福状态获得与保持的重要支撑。它既表达了一种对生活相对长久稳定的令人满意的幸福状态,一个从人们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中产生的动态的过程(Bradshaw et.al,2011),又包含了社会所能够提供的以及个体或群体能够获得的保障其幸福状态的福利。儿童的特点决定了其幸福的内涵有别于独立的成人个体,其生活的状态与质量不仅受个人特质的影响,还更多地取决于照顾者以及儿童成长所处的各种环境,包括家庭、学校、社区以及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因此,儿童幸福与儿童福利更加密不可分。本文将从儿童幸福、儿童福利两个方面来反映儿童福祉的全貌。与儿童福祉有关的内容相对纷繁复杂,包括主要照顾者(比如母亲)的幸福、儿童健康、教育获得与教育参与、亲子与同伴关系、主观体验、问题行为等多方面的内容(Lau & Li,2011)。 首先,我们需要厘清影响儿童福祉的重要因素以及这些因素是怎样影响着儿童的幸福与福利的。社会学视角下,我们更加关注社会资源与社会关系对儿童的影响。作为一个可以链接个体与环境的社会学领域的重要概念,“社会资本”自然受到越来越多的儿童领域研究者的关注。科尔曼(Coleman,1988)、普特南(Putnam,1993;1995)以及布迪厄(Bourdieu,1986)等学者从不同角度解释与定义了社会资本(Foley & Edwards,1999)。普特南从政治学视角出发,把社会资本定义为包含有信任、公民参与和强烈社区印记的、合作与互惠的社会网络。这个社会网络既包括家庭、朋友与社区邻里,还包括工作场所、社交场所、宗教场所、公民组织以及网络虚拟社区等(Putnam,1993)。欧洲的社会学家布迪厄受到涂尔干的微观视角与马克思的宏观社会学视角的影响,把社会资本定义为通过群体成员交换的积累,互相服从与成员的同质性来提供相互支持,从而获得有价值的资源的社会关系(Bourdieu,1986)。同时,社会资本也可能转化为经济资本或文化资本(Portes & Vickstrom,2011)。科尔曼则沿袭了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与美国社会学家帕森斯的功能主义传统,主张应以功能来定义社会资本,认为社会资本是从社会结构中产生的,能够通过合作行为带来资源。他强调社会关系在行动中的重要性,指出社会资本有三种重要组成形式,分别是:责任与期望、信息渠道与社会规范,并强调社会结构的封闭性对社会资本的促进作用(Coleman,1988)。林南给出了社会资本的操作化定义,即“行动者在行动中获取和使用的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资源”(Lin,2001)。 尽管不同学者对社会资本这一复杂概念的定义还存在差异,但对社会资本的首要共识是一致的:认为其是由社会关系与社会结构中的各种嵌入式资源构成,它可以随时间累积起来,在需要的时候调动出来以确保目标的达成(Bian,2008)。可见,社会资本的概念总是离不开社交、社会网络与社会支持、信任与互惠以及社区与公民参与等内容。社会资本也可分为结构社会资本与认知社会资本两大类:结构社会资本是客观的、可测量的部分,比如家庭结构、兄妹数目、朋友数量与类型等;认知社会资本指的是社会关系中共享的规则、价值观、信仰、信任与态度等主观认知因素(Grootaert & Van Bastelaer,2002)。社会资本连结个体行为这一微观因素与具体宏观社会结构,把个人与社会关系、社会互动、社会网络与社区因素联系在一起。从宏观层面上看,基于信任与互惠的社会网络可以产生良好的社会结果,比如提高福利水平、教育水平与公共健康水平(Helliwell & Putnam,2004)。从微观层面,可以提升个体的身心健康水平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