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789(2015)03-0026-08 一、引言 2004年,一篇名为《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1]的帖子,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关注。该篇文章描述了一位农村青年,通过18年的艰辛努力,鲤鱼跃龙门,考上名牌大学,取得了与城市青年一样的职业地位,踏上了中产之路,最终能够与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时隔3年,一位出身于小城镇的清华大学硕士生发表了一篇与之呼应的帖子——《我奋斗了18年,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2],表明由于缺乏户籍保障、制度保障、面临高昂的房价、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即使自己通过18年的努力与城市青年或是富二代、官二代们坐在一起喝上了咖啡,日后的生活差距以及为弥补差距所付出的努力还是非常巨大的,这种差距的弥补也不仅仅像坐在一起喝咖啡那么容易能做到。这两篇帖子的主人公都是“80后”,这个在网络空间和现实世界被贴上“高富帅”、“屌丝”、“房奴”、“蚁族”等各种标签的群体,而他们讲述的故事就成为了聚焦“80后”新中产的向上流动之路的最佳索引。 “80后”逐步成为新中产阶层的主力军,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由于经济体制、社会结构、家庭背景等众多因素的影响,在新中产之路上,处于不同的起点,面临着不同的选择。他们有的生来就在新中产的康庄大道上,有的正在向新中产之路蜿蜒前进;有的面临着层层障碍,有的则平步青云,前景一片光明。对他们而言,房奴还是啃老,漂泊还是回流,拼爹还是考证,这些选择看似个体的积极策略,也可能是现实境况下的无奈之举。这一代人的选择与价值态度将极大地影响着新中产阶层的发展走向与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二、文献综述 虽然人们对新中产阶层的定义、数量和构成等问题还有争论,但我国研究者采用定量研究方法对中国的中产阶层现状、规模的调查研究已经初具规模,其中也包括对新中产阶层的研究。刘欣认为,中产阶层,尤其是“新中产阶层”是现代社会的产物,特别是发达工业社会的产物,指的是位于社会基本阶层之间的阶层。[3]东亚中产阶级比较研究项目(EAMC Project)以职业为基本分类标准,将新中产阶级、老中产阶级和边缘中产阶级归为中产阶级。老中产阶级是由小雇主、小业主和自雇人员(在中国主要是指个体工商户和个体经营者)组成。边缘中产阶级是指较低层次的白领工作人员(如普通办公人员和企业业务人员等)。新中产阶级主要由专业技术人员、企业经理人员和政府官员组成,这一群体被认为是中产阶级的核心。EAMC的分类模式在东亚和东南亚各国与地区的中产阶层比较研究中被广泛采纳。[4] 在中国,随着经济结构的不断优化,职业结构“趋高级化”,一个以知识、技术资本为主要标志的白领人群正悄然步入中国社会,成为“新中产阶层”。[5]他们分布于竞争性较强、市场回报较高、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一些不同职业群体,在职业收入、权力、声望、教育等社会资源的分配中处于大致等同于社会中等水平的地位状态。[6]该群体年龄比较年轻,具有较高学历,具有新兴知识,大多就职于金融、信息、证券、高新技术等领域。[7]据调查研究显示,从1982~2006年,新中产阶层增长约10个百分点,2006年,新中产阶层占16~60岁城市人口的比例达到18.8%[8]。 关于新中产阶层内部结构特征,张宛丽认为,新中产阶层并未组成一个紧凑单纯的阶层,而是一个具有一定异质性的地位集合体。在中国社会现阶段,多种社会发展阶段及其制度结构要素同时并存的背景下,新中产阶层内部存在多重分割的特征。[9]首先,新中产阶层被不同所有制经济关系及其单位类型所分割,在资源占有及机会结构上具有不同程度的差别。国有经济类型单位具有再分配权力的优势;新兴的私营经济类型(私企)以改革开放释放的“自由流动空间”与“自由流动资源”[10]为条件,挣得原始积累的资本利润,获得较高收入。其次,新中产阶层即使为同一职业群体,也因其所处的城市发展水平与区域差异,而在生活质量、生活方式、观念意识等方面形成较大的差距。再次,新中产阶层在价值观及社会行为规范方面呈现出三种社会属性:官本位社会理念及价值观;熟人社会理念及价值观;市场文化理念及价值观。最后,中国的新中产阶层以代际更替的方式(即崛起的年轻一代替代了中老年一代),占据了中等阶层的地位,完成了传统中产阶层阶梯的代际地位更替。[11]另外,由于时代效应,新老中产阶层在历史感、使命感及价值观念上具有鲜明的社会分野。 向上流动是个体由一个阶层渗透到另一个阶层,实现阶层地位的变化。影响人们获得社会地位的条件包括先赋条件(籍贯、家庭出身、性别、年龄等)和后赋条件(技术、知识、个人成就、工作经历)等。[12]众多研究证明,教育、个人品质与努力、家庭、关系或其他途径(运气)是实现职业地位提升、进行向上流动的主要途径。[13]孙立平认为,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当代中国社会分化愈演愈烈,社会资源出现了“权力垄断”及“精英联盟”的新的不平等趋势。[14]新中产阶层的发育受到“权利排斥”制约,向上流动趋缓,向下流动增速,因此青年人在所处工作环境中,徘徊于较低职位或边缘地位。[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