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生命里面,有一栋管理大楼,两层楼高,外加一个地下室。每一层楼里,父母都为他们的孩子留一个名叫“期待”的箱子。 在第一层楼的期待箱里,是我们渴望达到、拥有,但也允许改变、调整的期待。 第二层楼,也就是顶楼,“期待箱”里珍藏的,是一些我们坚持不可以改变的东西。这些东西毫无商量、回旋的空间,并且要照着一定的方式完成这些期待。 而地下室的“期待箱”里,则装着些能有最好,但没有也可以的东西。 每个父母对儿女的生活,都装有不同的、我们认为一定要达到的要求和期待。比如,跟安全有关的,跟法律有关的,这些东西就像产品的原料,必需要根据一定的方法、配料,才能做出对的产品。 火一定不能触摸,别人的东西不可以占为已有,这些,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们称这些东西叫做不变期待。因为最重要,最基本,所以我们把它们珍藏在顶楼。 当孩子小的时候,学龄以前,父母可以常常和孩子待在顶楼,让孩子根据我们要求的方式达到我们的要求和期待,这是一段塑造孩子顺服品格的最佳时期。顶楼的生活,也给孩子一个高度,去看宽、看广。 很可惜的是,许多父母恰恰相反,认为一两岁孩子“还小,不懂”,所以我行我素是正常的,可以通融的。结果,就错过了这段教导孩子顺服权柄的黄金时期,等孩子上了小学、中学,甚至高中,发现他们行为偏差,又没办法接受父母的指正,才开始用很强硬的办法围堵他们,搞得大人孩子都很辛苦,效果也不好。 我一再强调孩子许多行为都是长期和父母互动之后养成的反应。 两岁的小雁把手上的小饼干撒得满地都是,妈妈叫她捡起来,她拍拍屁股就走,等一下回头,还看见妈妈默默低头在捡饼干屑。 等小雁到了十二岁,妈妈以为她该懂了,但是,当小雁把饼干吃得满地时,妈妈叫她扫一扫,她会说:“姐姐也吃了,弟弟也吃了,那里本来就很脏,为什么要叫我扫?” 然后,她仍然转身就走。 最后,还是妈妈一个人默默低头,捡饼干屑。 我特别看重孩子入学以前的顺服教育。因为未上学以前,孩子全天在身边,是教导顺服最棒的时机。 孩子渐渐长大,待在顶楼的时光要减少,期待箱里的东西不要原封不动,还是那么多。有些,该送往楼下的箱子里去。一般孩子差不多是上了小学之后,但倘若家中有个性倔强的孩子,会需要开始得更早一点。 孩子上了小学,父母就可以反省、检讨,和配偶商量一下,到底有多少东西该从顶楼里面拿出来,搬到第一层楼,或是丢到地下室里。 需要被调整的期待 昨天晚上,小允就是不睡觉,躲在被窝里偷玩电子游戏到三更半夜,今天早上怎么都叫不醒,勉强起来,还一直闹脾气。 爸爸越急,儿子越拖,好像上学会迟到的是爸爸。 最后,是老爸把书包、便当盒帮儿子扛上车,差点没蹲下来帮他系鞋带。 终于出发,到半路,小允发现作业没带,怪妈妈,说是妈妈一直催一直念他非吃早餐不可,害他作业放在餐桌上,忘了放进书包里。 爸爸忍了一早上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差点没出手。两个人“冒着烟”到学校,但儿子下了车,老爸想想,还是回家去帮他拿作业。 这个情况为什么会发生?因为在小允爸爸的心里,准时上学是专属顶楼里的不变期待,绝对重要,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改变。 把准时上学视为不变期待,允爸会不惜做牛做马,不惜让孩子对他不礼貌,不惜和孩子对骂、起冲突,也要达成目的。但是,如果准时上学不是放在顶楼箱子里的期待,状况就会大大改变。 为了更重要的原则,例如:让孩子自己负责,学会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并且在一个更平和的方式底下教导孩子,允爸就会有完全不同的选择。 在叫过孩子起床,确定他听见之后,允爸就离开房间,让孩子选择自己起床,或是继续赖床。接下来,允爸还要给孩子决定是否自己会把书包整理好,便当弄好,吃完早餐,或者不吃。最后,小允得自己要求上车出发。 也许习惯一路被拉着拖着走的小允一时无法适应,所以会做一连串错误的决定,结果是迟到得很难看,还忘了带作业被处罚。但是,允爸却因此让孩子在没有产生剧烈冲突的状况下,自己面对迟到的后果,并且被迟到的后果教训。 是否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呢?那要允爸回到自己的生命大楼里诚实评估才会知道。 哪些期待不能变 为人父母,真的需要去看看自己生命大楼里,每层楼的期待箱子内,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 顶楼,那些精致又牢固的箱子内的东西,不该随性或凭感觉扔进去。 我就从惨痛经验后,决定谦卑整理生命,才被逼到顶楼,在那些箱子里发现,有些放在里面的期待,其实是我自己的父母,长辈丢进去的。有些,则是过时老化的东西。我常边翻动它们,边问:“值得为它们付上不惜和孩子起正面冲突的代价,也要坚持下去吗?”有些,是的,怎样的代价都得付,但,只是少数。 好好翻箱倒柜,该扔的扔,该往一楼或地下室挪移的挪移,我讶异:箱子真不用硬塞得里面每一个期望都挤歪了脸。顶楼空些,人也轻松起来,更能享受登高望远的宽阔眼界。 虽然每个人放进顶楼期待箱的东西都不同,可是多年整理经验后,我终于明白:其实原则也没有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