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鹅群帖》、《长风帖》墨迹系米芾作品的论证

作 者:

作者简介:
王福权,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

原文出处:
书法赏评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J7
分类名称:造型艺术
复印期号:2014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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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王、米芾都是书法史上不可逃避的必谈人物,历来研究二王与米芾的学者不少,涉及书论、书法技法、作品鉴定等等。《长风帖》历来被认为是褚遂良临王羲之的墨迹,多数书目著录此帖都沿袭此说。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关于《长风帖》与《鹅群帖》二帖也有学者怀疑是米芾作品,但也都没定论。[1]笔者将对笔迹进行进一步的比对,并加入“睿思东阁”印的讨论,希望能够为《长风帖》、《鹅群帖》与米芾关系的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考。

      一、“睿思东阁”印的问题

      (一)“睿思东阁”印属于内府鉴藏印,从历代遗留的作品上钤印的状况看,此印在鉴藏书画上因形制不同而各司其职

      目今可以见到此印的书法作品不多,笔者见到四种,分别在苏轼《桤木诗卷》墨迹上、传王献之《鹅群帖》墨迹上、传褚遂良临王羲之《长风帖》墨迹上以及所谓的《褚摹兰亭》墨迹上。其中传《褚摹兰亭》墨迹上面的“睿思东阁”印略小且圆,《长风帖》墨迹与《鹅群帖》墨迹上“睿思东阁”印的大小相当,形制也大致相同。而画上都是“睿思东阁大印”,以九叠文刻成。如《五牛图》、《女史箴图》、《山鹧棘雀图》、《写生珍禽图》、《高逸图》等。此印印面很大,九叠文犹如铁线盘旋。

      文献中画上多言“睿思东阁大印”.法书多言“睿思东阁小玺”。

      阎立本职贡狮子图,大狮二,小狮数枚,虎首而熊身,色黄而褐。神彩灿然,与世所画狮子不同。王倨坐甚武旁,有女伎数人,各执琴之类。傍有执事十余人,皆沉着痛快。高宗题签前有睿思东阁大印。[2]

      勘书图又有睿思东阁大印,御书葫芦印……[3]

      笔者在今年的北京故宫兰亭大展时亲见过《五牛图》原件,也对此印特别留意,并特意做了比对,这方印很大,九叠篆,是典型的宋朝官印风格。《五牛图》、《女史箴图》、《山鹧棘雀图》、《写生珍禽图》、《高逸图》等画作上面的“睿思东阁大印”风格完全一致,此印可信。

      可见“睿思东阁”印确实有大小,大的用于名画收藏,小的用于法书收藏。上述四种带有“睿思东阁”印的书法作品仅有苏轼《桤木诗卷》墨迹为真迹,其余作品都是临仿,并且都与米芾有关。

      (二)法书中“睿思东阁小玺”的状况

      书法作品中的“睿思东阁”印却没有一个相同的,这不禁让人怀疑。传褚临《长风帖》墨迹、传王献之《鹅群帖》墨迹、苏轼《桤木诗卷》墨迹、传《褚摹兰亭》墨迹上均有“睿思东阁小玺”,四件作品三种印风,《鹅群帖》与《长风帖》上的印章极似,若不深究,容易认为是同一方印并定为真印,然而并非如此。传《褚摹兰亭》已经被沈培方先生证明是米芾所作,[4]而诸家一般认为上面的“睿思东阁小玺”为真,但笔者却不认为此印可以定真。苏轼的《桤木诗卷》墨迹是真迹,曾入内府,都在宋朝且时间相距不远,印章没有必要作假。并且有相应的文献证明苏轼的作品确实印有“睿思东阁”。周密《齐东野语》记载云:

      苏、黄、米芾、薛绍彭、蔡襄等杂诗赋书简眞迹,用皁鸾绫褾,白鸾绫引首,夹背蠲纸贉,象牙轴,用睿思东阁印内府图记。[5]

      《桤木诗卷》是公认的苏轼真迹,又有文献证明,所以可以肯定上面的钤印也是真印。因此,可以断定传王献之《鹅群帖》与传褚遂良摹王羲之《长风帖》墨迹上的印章必假无疑。

      皇家的收藏印可能有大小的不同或印文内容的不同,但是同样大小也同样内容的印章就不可能刻两枚了。《长风帖》与《鹅群帖》上的两方“睿思东阁小玺”风格相差无几,极为相似,大小与《桤木诗卷》墨迹上的相仿。造假应出自一人之手。

      九叠文的用于鉴藏绘画的“睿思东阁大印”没有争议,苏轼《桤木诗卷》墨迹上的“睿思东阁小玺”也没有争议。传王献之《鹅群帖》与传褚遂良摹王羲之《长风帖》上的印章必假,且都与米芾有关。传《褚摹兰亭》是米芾所为与否此处不予讨论,且其上的“睿思东阁”小玺恐为赝品。《褚摹兰亭》墨迹沈培方先生也认为是米芾所为,米芾与此印的关系就更说不清楚了。

      (三)米芾与“睿思东阁小玺”的密切关联

      周密的《云烟过眼录》中有一段话值得注意:

      李伯时《山阴图》许玄度、王逸少、谢安石、支道林四像,并题小字,是米老书。缝有睿思东阁小玺,并米字印,题南舒李伯时为襄阳元章作。下用公麟小印,甚奇。尾有绍兴小玺跋尾云米元章与伯时说许玄度、王逸少、谢安石、支道林当时同游适于山阴,南唐顾闳中遂画为《山阴图》,三吴老僧宝之,莫肯传借。伯时率然弄笔,随元章所说,想象作此,潇洒有山阴放浪之思。元丰壬戌(1082)正月二十五日与何益之、李公择、魏季通同观,李琮记。[6]

      米芾非常喜欢的《山阴图》是李公麟给他画的,自然他自己收藏,而上面却有了“睿思东阁”的鉴藏章,盖的是小玺而不是大印,这有悖我们看到的常情。并且“睿思东阁小玺”是在米芾题字的缝上,竟然和“米字印”印在了一起。周密详细记载了绍兴内府的法书图式,但是《齐东野语》和《云烟过眼录》中关于二王帖或米芾临二王帖很明显都没有用“睿思东阁小玺”的记载,而在苏黄米蔡的诗文书简真迹上才有钤印“睿思东阁小玺”(前文已述)。既然苏轼《桤木诗卷》墨迹上的“睿思东阁小玺”是真,那其他法书上形制不一样的“睿思东阁印”必然皆是赝品。虽然《山阴图》我们见不到,也无从断定此印的真伪,但这一则史料两印印在一起,再次说明了米芾与“睿思东阁小玺”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如此,《长风帖》与《鹅群帖》上为伪的两印极可能是米芾或王诜等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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