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玉渊潭公园樱花园。三株小树在春寒料峭中挺立。粗心的游客未必留意它们，但对北京33中的师生来说却最熟识不过了——去年3月，40多位年满18岁的学生在这里举行成人仪式，和老师、家长、西城区教育局领导一起亲手栽种并将它们分别取名为“理想树”、“立志树”、“成才树”。 1994年3月3日，在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北师大二附中高三年级的男同学穿着齐刷刷的西服，女同学穿上职业女装，聆听校长在成人仪式上的祝福：愿每一位同学都成为我和学校的骄傲。 在北京一所中学里，在烛光和18岁生日蛋糕面前，弹琵琶的女同学因为激动而好久不能调好琴弦。 成人仪式，成为这些中学生的成人庆典。他们带着玫瑰般梦幻和青春的战栗叩响了命运之门。 “也许在不经意之间，我们忽然发现自己变了许多。不再是父母呵护下的孩童，也不再为受到一点打击而消沉，因为我们已经长大，已经走过17个春秋。”北京理工大学附中高三学生徐聪在成人仪式上的一席话或许有些代表性。 “男同学生平第一次正式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女同学也穿上漂亮的毛衣，虽在数九严冬，但他们情绪饱满，寒意不觉。”该校教导主任曹玉文老师这样回忆他们在除夕晚上举行的成人仪式。 校长、党总支书记韩述章站立在“成人门”前，与进入“成人门”的同学一一握手、祝贺。“我感到自己又赋予了一次生命。面对国旗，耳边萦绕乐队奏响的《国歌》，仿佛沉甸甸的责任落在身上。我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高三学生张悦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和感受，仍抑制不往自己的激动。 学生代表陈志龙用诗一般的语言说：“一切都变了。17岁带走了单纯和幼稚，18岁带来了时代的责任和青春的激情。当乘公共汽车给小朋友让座，他们说‘谢谢叔叔’时，我蓦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自我——我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这样，与别人谈话时，我开始放弃名家名言，频繁地试图使用第一人称‘我认为’。同时，也开始学为省几块钱，与小摊主侃价不要脸红心跳”。 子路向孔子讨教何谓“成人”，孔子说集知识、无私、勇敢、技艺、礼乐于一身，方可谓成人。足见古人对成人定义标准之高。现代“成人”含义，从生理学讲，正常人到18岁身体发育已基本成熟；从社会学讲，智力正常的人到18岁，对周围的人和事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观点，世界观也初步形成；从法律上讲，年满18岁的公民，只要是正常人，就已经可以独立行使自己的权利和履行义务，对自己的言行能够负法律责任。 在该校任职、来自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的外籍女教师麦吉因教初中音乐而没有参加成人仪式。但谈及成人仪式却兴趣盎然。“据我所知，美国没有统一的成人节或成人仪式。在美国，高中生毕业时，通常要举行隆重的毕业典礼，学生家长都要参加。学生们穿着礼服戴着绶带，很神气。这是生命中的大变化，走向独立、成熟的标志。” 成人仪式上的宣誓词是学生们自己起草的。面对国旗，同学们举起尚显稚嫩的拳头：正确行使公民权利，自觉履行公民义务，做合格公民，树崇高理想，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勇担历史责任，立志成才…… 学生家长对成人仪式表现出浓厚兴趣并郑重对待。举行仪式当天，大部分的学生家长冒着严寒，赶到现场；制作精巧的成人卡上留下家长们的教诲、叮咛和期望。在学生李昕的成人卡上，一面是一张自己的小照片和“我的格言”——胜利者不一定是跑得最快的人，而是最能持久的人；一面是老师和家长的赠言。据曹玉文老师介绍，填写成人卡时，有位同学的爸爸正好出差在外地，他妈妈特意打电话跟他爸爸商量，商定的家长留言很短：长大了，又一位男子汉出现了。 那么全国中学成人仪式的情景如何呢？ 据团中央学校部中学处刘可为介绍，成人仪式活动最早出现在两三年前的上海。他们在外滩等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请来党政领导和社会名人，每人有本成人手册，上面写有格言、赠言、长辈留言。仪式规模宏大，参加人数也比较集中。此举一出，便很快辐射全国，广东、贵州、北京、陕西、甘肃等省份，青岛等城市都相继举办。现在准备搞成人仪式的地方越来越多，形式也多种多样：着“成人装”，植“成人树”，发“成人卡”，进“成人门”等等。 对于为什么要举行成人仪式，北京理工大学附中校长在挂有国旗的办公桌前对记者说，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爱国主义教育的基础工程必须从中小学抓起。过去举行过高三年级18岁生日主题班会，成人仪式还是个尝试。高三同学面临高考压力，为什么能够这么投入这项活动，发人深思。 悄然间，成人意识已化作信念和期待，植入同学们年轻的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