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789(2013)05-0025-06 随着知识经济和网络时代的到来,世界处在不断变化革新的进程中。人类历史文明的演进,离不开创造力的发挥。创造力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如今,中国梦更是把创造力推向了历史的前台。鉴于创造力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加强对儿童创造力和创新精神的培养,亦成为保证人类文明代代为继、薪火相传的重要前提。在我国有关儿童教育和发展的各种规划纲要中,创新能力的培养越来越受到重视和强调。以我国教育发展历程上具有阶段性意义的纲领性文件为例,1993年颁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中仅有1处提到“创新”,1999年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有9处提到“创新”,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中有63处提到“创新”。近年颁布的《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上海儿童发展“十二五”规划》中亦将培养儿童“创新能力”、“创新精神”作为重要内容写入。 在国际上,对儿童创造力和创新能力的研究由来已久,尤其在心理学领域,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但是,已有研究集中于对创造力的构成要素、形成过程及结果等实然层面的分析,对关涉创造力培养中的价值问题缺乏探究和追问。例如,创造力一直以来被赋予了“好”和“善”的特质,但创造力是否会带来负面的结果?培养创造力应当有怎样的价值导向?既有文献对这些问题鲜有提及。事实上,“创造力不仅仅是一个心理学话题,同样可以成为一个哲学话题、社会学话题、教育学话题”。[1] 一、创造力的基本特性与价值取向 (一)创造力的基本特性 创造具有目的性,这是创造力的价值前提。正如前苏联心理学家彼得洛夫斯基所提出的,同简单的、适应性的活动不同,创造性活动的本质在于它有明确的目的。[2]曾经有不少研究指出,创造力往往是在灵光一现、瞬间出现的,或者是无意识的梦想的产物,所以便有学者据此认为,创造力与人的目的并无直接的关系,也就是说,创造力并不存在价值指向。例如创造力理论中曾经流行的“天才说”与“本能说”。前者认为创造就是天才们不可抑制的表演,他们兴趣所至,偶尔涂之,便留下了传世的杰作。天才也就是创造力的同义词,不需要去追问为什么。后者则将创造力视为人的旺盛性欲的改头换面的发泄(即弗洛伊德所谓的“升华”),认为创造者都是一些性力(Libido)特别充沛的人,由于无法冲破文明社会的道德约束,便只有将过剩的性欲借助某些艺术形式发泄在画布、音符或文章里。[3]事实上,所谓的“天才说”和“本能说”都忽视了一点,任何创造行为和活动都是由创造对象——问题开始的。创造并不是偶然出现的事件,而是在明确意图支配下进行定向研究的结果,科学家明确的目标是创新的必要前提。[4]Feldman认为,创造力的根源在于“对某些真实事物作出积极改变的意识需求”。[5] (二)创造力的价值取向 创造本身是一个由内而外的彰显过程,创造力是在个体认识、行动和意志的充分展开过程中显现出来的。因此,对创造力本质特征的概括,还应当从创造的过程中加以考察。弗洛姆对创造过程的特征作了如下四点描述:解惑的愿望——使自己适应新的事物而不感到挫折;集中注意的能力;体验到自己是行为的真正主人的能力;能够承受舆论的压力或控制某种紧张情绪。[6]在创造过程中,价值取向在更深层次上影响着主体的创造活动。在创造的开始阶段,如何认识问题、选择问题,从哪方面着手问题,个体都有其价值的考虑。在创造的过程中,如何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地深入研究,保留一些观点,而拒绝另外一些观点,使最适应的观点保留下来,离不开创造主体的价值判断。 从创造的结果来看,早在半个世纪前,我国心理学界对创造或创造活动给出了当时被公认为比较权威的解释:它“是提供新的、第一次创造的、新颖的而具有社会意义的产物的活动”。[7]国内外众多有关创造力的解释,基本思路也与此类似。例如巴伦认为,一个产品要被人们判断为具有“创造性”,第一,它应当在被研究的特定小组中是独特的;第二,它必须在“某种程度上适应现实”。斯坦也提出:创造性导致了某种新颖的结果,这个新的产品是有用的、令人满意的。[8]如果说“新颖”尚有客观标准,那么衡量创造的结果是否具有“社会意义”、“适应现实”、“有用”、“令人满意”则是知识进化、“优胜劣汰”的结果,是价值选择的体现。 明确的目的和意图指向对创造的目的、过程、结果都有重要的意义。人是创造活动的主体,在创造活动中会自觉地将其自身的知识、情感、意志、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等主观因素投入其中。作为社会化的人,他与周围的自然、社会人文环境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必然联系。无论是传统的思想、风俗习惯,还是伦理道德、价值标准,抑或心理结构等因素,都对主体价值取向的形成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和作用。因此,创造力培养中的价值关系,不仅影响着创造力作用的发挥,还影响着“创造力为什么会起这样的作用”、“创造力怎样才能起这些作用”。诚如斯滕伯格所言,创造力既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对生活的选择和态度。[9] 二、儿童创造力培养中的价值关系 (一)工具性与本体性 创造力教育在我国的兴起是基于教育现状从而对传统教育的一种冲击与扬弃。教育的目标既包括“化育个体”又包括“改造社会”,这意味着社会化和个性化都是教育的特征。然而,现代技术在教育系统中的盲目应用,造成了教育领域中的重社会、轻个体,重工具价值、轻本体价值。这归根结底是“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扩张和僭越的结果。与目的理性对人类特殊目的、情感、信念和道德等实质性价值的强调和表达完全不同,工具理性是对社会系统和结构作精准性的描述,力求使过程和结果符合形式性、普遍性和可操作性等形式理性的标准。而且,在实现目的的过程中,工具理性并不关心目的是否合理,而主要关心实现目的之手段的适用性,追求工具的效率及其对人和自然的操纵和控制的能力。[10]是这种实用性、功利性的教育思想钳制了儿童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