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人在《社会科学报》上撰文,批判所谓的“哲学的‘原理病’”。文章说:“哲学的(原理病)病因,首推从前苏联哲学教科书上因袭而来的关于共同本质与特殊本质、共同规律与特殊规律、一般方法与具体方法、哲学与具体科学……两两对立的观点。……一直坚持哲学是关于整个世界一般规律的学说,而具体科学把握的只是特殊规律。这样,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就成了主子与侍从的关系。……哲学之外的一切科学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读了上述这段文字,不能不令人生疑:这位论者究竟读过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著作没有?究竟在马恩列的哪一篇哲学著作中,看到过这种“两两对立的观点”?看到过何人、何时、何书把“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就成了主子与侍从的关系”?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使“哲学之外的一切科学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凡是稍稍学习过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人都知道,它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发展普遍规律的科学。它能指导但不能代替对社会和自然各门具体科学的研究。它不但不如论者指称的把“具体科学”变成自己的“侍从”,或与之“两两对立”,而且相反,马克思主义哲学始终把自然科学和工业的发展,作为自己发展的动力和依据。恩格斯说过:推动哲学前进的,主要是自然科学和工业的强大和日益迅速的进步。哲学如果不汲取自然科学发展的成果,就冲不破唯心主义的藩篱,就不能生气勃勃地前进。 至于普遍与特殊、一般与具体,这不同的范畴是相对的,而不是“两两对立”的,普遍寓于特殊之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普遍规律与特殊规律,就是具有不同作用范围的两个范畴。普遍规律与特殊规律之间,有区别,又互有联系。一事物的存在,既受着普遍规律的制约,又受着特殊规律的制约。因此,人们必须从普遍规律与特殊规律的辩证统一中去把握事物的本质和它的运动。因此,中国共产党人一贯强调,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亦即关于自然与社会的普遍规律)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而这位论者,连这样最起码的哲学常识都不管,却虚捏了一串普遍与特殊、一般与具体“两两对立”的观点,强加给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指责它把“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关系”变成了“主子与侍从的关系”,使“哲学之外的一切科学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真令人难以理解!论者还说,由于“哲学对科学的歧视”,“使它自身失去了丰富的思想养料,从而变成了僵化的体系”。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什么要“歧视”科学?它又是怎么“歧视”的?论者没有说,我们也无从领会。 他接着写道:“中国素有‘一本《论语》治天下’的传统……”且慢,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还真的不知中国有这么一个“传统”,我只听说,宋朝的赵普,曾对太宗说:“臣有《论语》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致太平。”这当然是赵普的自炫。他两朝为相,哪里真的靠了一部《论语》。事实上,后人也没有把他这话当过真。至于“一本《论语》治天下的话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么,论者为什么硬要扯出这么个“传统”来呢?往下读就明白了: “自称信奉变化和发展学说的某些学者,也用经典作家写于19世纪的‘自然辩证法’笔记来裁判20世纪的任何科学学说和科学成就,把科学推向哲学的对立面。……我们头脑中剩下的就是这些裁定科学生死的简单的‘戒尺’对哲学之外的一切思想和文化形式不屑一顾,或视而不见,思维模式被极度僵化了。” 这番高论,概念、逻辑、文理都混乱和不通得很,这且不去说它。单说“信奉变化和发展学说的某些学者”是怎样“用‘自然辩证法’笔记来裁判20世纪的任何(!?)科学学说和科学成就”的,就都毫无论述,剩下的只有那些“把科学推向哲学的对立面”“裁定科学生死的简单的‘戒尺’”,“思维模式被极度僵化了”等等无理“裁定”! 其实,论者在这里攻击的直接指向是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在这部重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著作中,恩格斯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对19世纪自然科学的发展和成就,作了全面的理论概括,深刻地揭示了自然科学与哲学的辩证关系,论述了不同物质运动形式之间的区别和联系,以及各门自然科学之间的区别和联系,等等。《自然辩证法》为自然科学家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思维方法,根本没给什么人提供一把“裁判任何科学学说和科学成就”,“裁定科学生死”的所谓“简单的戒尺”!当然,更没有如这位论者耸人听闻地指责的“把科学推向哲学的对立面”!恰恰相反,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一方面要求自然哲学从自然界和自然科学的总体和综合上进行研究,另一方面要求从各门自然科学的分体上进行研究。恩格斯指出:自然科学家的科学理论,由于是从创造性的实践中产生的,因而都是自然辩证法的“思想财富”。难道这是“对一切思想和文化形式不屑一顾,或视而不见”? 马克思主义,包括它的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自然辩证法,当然可以批评。但是,批评应有根据,根据就是马恩的哲学观点,而不能无根据地瞎说一气。这位论者却似乎连马恩的最基本的哲学著作也没有读过,更谈不上对它的原理有任何研究,便断定哲学得了“原理病”,便只好“两两对立”啊,“主子与侍从”啊,“裁判”啊,“戒尺”啊,“极度僵化”啊,……如此这般,拾人牙慧地瞎说一气。这并不能给马克思主义抹黑,而只能抹黑了自己,表明自己头脑里,除了无知和偏见,一无所有。这可能也是现时的一种“时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