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哲学与实证科学之间  

——历史唯物主义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作 者:

作者简介:
梅景辉,南京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张廷国,华中科技大学哲学系

原文出处:
哲学研究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14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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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胡塞尔和马克思对于“生活世界”有着不同的理解,而且胡塞尔也没有将“生活世界”概念运用于唯物史观的分析,但对于现代人生存处境的关注,对于科学时代人自身生命意义的彰显,却使现象学的思想能够给唯物史观的当代发展予以诸多启发。因此,有学者将历史唯物主义称之为“社会现象学”或“历史现象学”,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我们看来,历史唯物主义可谓关注现代人生存与生活世界的“感性现象学”。

      从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旨趣而言,马克思将对现代人生存的关注融入到对社会历史规律的探究之中。如果没有“生活世界”的基本境域,历史唯物主义就只是一个知识论意义上的理论框架,而缺乏真正的生命内涵与实践效度。因此,对于当下日常“生活世界”的实证性研究,以及对于理想的“生活世界”境域的追求,正是马克思在“实存”和“应然”两重世界中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建构理想社会存在的思想原动力。

      对于当下日常“生活世界”的研究,马克思以现实个人、生产和社会交往等感性现象为出发点,来阐明唯物史观的“现实前提”和具体内容,在此,历史唯物主义具有实证科学的特质。而对于理想“生活世界”境域的展望,马克思则以日常“生活世界”为地平线,根据社会历史规律的辩证发展,将人本主义的实践哲学思想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前提”,如此才能够使唯物史观超越一般历史科学的局限和唯心史观的思辨,将“人是一个小写的社会,社会是一个大写的人”的哲学理念以“真正的实证科学”的方式表达出来,奠定历史唯物主义向“生活世界”回归的基本指向。

      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哈贝马斯也正是在胡塞尔和马克思的关联中用“生活世界”概念来反思历史唯物主义。他认为:“现象学诱发了一种从认识论那里借用过来的建构世界的概念,不过,这个概念不能随意用到社会学当中。为了避免社会现象学的困境,社会理论必须摆脱关于认识的建构理论,退而采用语用学的立场,因为,语用学究其本质而言是涉及以语言为中介的互动的。因此,我们应当引入‘生活世界’概念,把它当作交往行为的互补概念。”(哈贝马斯,第74-75页)他将现象学的“生活世界”转化为“文化、社会和个人”三个相关要素,并以之为基础形成体系化的“交往行动”概念,对历史唯物主义作建设性的思想拓展。哈贝马斯其实是将现象学的方法含摄到马克思的实践哲学与唯物史观之中,通过对“生活世界”背景中文化的传承与更新、社会整合与个人社会化的相互转化和融合,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前提”与“现实前提”作出自己的解释。

      总体而言,哈贝马斯虽然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当代发展提供了新的思维路向,但他更多的是运用社会学方法对历史唯物主义作一种实证研究,这导致他对“生活世界”的理解缺乏马克思所注重的“应然”理想维度,而是在现代性语境下对“实然”的日常“生活世界”作了深入细致的分析。据此,他认为马克思的理论建立在逻辑预设的基础上,而这样用哲学的逻辑来推演历史发展趋势是有问题的。但实际上,唯物史观的意义正在于,它能够以自身的逻辑前提统摄社会发展的现实状况,以应然的理想“生活世界”作为灯塔来批判、提升现实的日常“生活世界”。在这一点上,历史唯物主义作为关注现代人生存和“生活世界”的感性现象学,具有更加深沉的思想内涵和时代意义。

      注释:

      ①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言:“德国哲学从天上降到地上;和它完全相反,这里我们是从地上上升到天上,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想像的、所设想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只存在于口头上所说的、思考出来的、想像出来的、设想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真正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我们还可以揭示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回声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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