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咖”青年与城市公共空间建构  

——以北京奇遇花园咖啡馆和科学松鼠会为例

作 者:

作者简介:
周晓霞,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2009级社会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法社会学。

原文出处:
青年探索

内容提要:

“怪咖”与“罗莉”、“御姐”、“宅男宅女”一样,是青年人网络互动常用的空间符号,意指Geek(极客)、“怪蜀黍”等某类新奇古怪、特立独行、有主张有趣味有创意的人。通过对“怪咖”们共同行为特征的分析,了解他们是如何从别具个性的个体凝合为彼此认同的群体、如何在社会交往中建构身份认同以及如何进行青年人多元公共空间构建的。网络与现实生活的交错互动,实现了“怪咖”群体的空间生产与身份再建构。“翻墙”、Twitter等类同的互联网工具,“推友”、“G(geek)友”聚会,以及各种有趣的活动,共同建构着“怪咖”们的交往身份与互动空间。与此同时,“怪咖”们又通过地理实体空间、网络虚拟空间等介质,建构了以交流分享、大众传播为主功能的公共空间,以别具特色的主题聚合人群、划分群界。通过奇遇花园咖啡馆与科学松鼠会两大青年群体的经验研究,阐述“怪咖”群体建构公共空间的动力、方式与过程。


期刊代号:D421
分类名称:青少年导刊
复印期号:2012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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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C91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2)04-0079-04

      一、谁是“怪咖”青年?

      在台语中,“咖”是“角色”的意思,“怪咖”意指以怪为主要行为特征的群体,尤其是青年群体。“怪咖”是另类青年群体的符号标识,以创新、个性、独立见解为前提,也是“潮人”群体的亚群体,是交往方式的新时尚。这是一个以趣缘方式聚合的群体,他们从网络与现实生活中,建构出新的青年交往公共空间,又在互动中不断合理化“怪”的行为,重新整合了有理想、关注公共生活,甚至处于社会边缘情境中的青年群体,丰富着“怪咖”符号的现实意涵。所以可以这样说:无论你爱啤酒,爱文学,还是爱修锁,爱“宅”,只要你的偏好足够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身份标签,一种与自我认同相关的符号,你就可以说,“我是怪咖”。

      二、“怪咖”青年生活空间分析

      “怪咖”标签使用最多的群体,生活在城市空间。他们有的是在校大学生,有的是工作不久的青年人,有的是常常面对电脑的IT“宅男宅女”们。由于长期固定的工作生活状态,他们把各种创意、好玩、搞怪、有趣的想法,分享于网络及日常社交活动中。怪想法、怪念头、怪偏好,如同ID一样成为他们的身份标识。认识新朋友不必介绍真姓名,只要报出某种怪。他们的交往互动又刺激,一旦形成了新的有趣想法,就会扩大群体边界,吸引更多有创意的人加入他们的互动规则。

      现代化的过程是城市空间整合重组的过程。由于互联网和移动手机等高科技产品的出现和快速普及,当代都市文化逐渐增加了“在线性”、“隐身性”等一些特征,具体表现为个体性、自由性、隐蔽性和虚拟性。依靠现代科技,都市的这种“在线性”活动将都市人联结成一个个潜在的庞大群体,与传统上的剧院、博物馆、体育场等外部文化活动有机结合,形成了后工业时代都市立体的文化狂欢。同时,随着城市服务业的普及、多样化与便捷化,都市人有更多业余时间用于轻松的休闲、文化生活。经济的繁荣又使得消费成为一种可能的统治力量,大众文化活动表现出时尚、平面、类同、粗放等定势特点[1]。这种受大众消费文化影响的都市文化特征表现为一种“受控性”。

      城市青年人一方面享受着“在线”、“隐身”、“泡网”的自由,一方面又不满足于大众消费文化的“受控”。他们有多元的兴趣爱好,却不能在类同的消费空间内得以实现。例如,大家能想到的聚会方式通常是“K”歌、吃饭、“三国杀”,除此以外,通常是没有好去处或即使有也得不到太多响应。那么,有独特喜好的人,就需要新的公共空间结识同好,需要新的空间休闲娱乐。这样多元的需求,给了“怪咖”们建构公共空间的动力。齐美尔认为,空间是人在社会交往中传递内心活动的介质。“空间从根本上讲只不过是心灵的一种活动,只不过是人类把本身不结合在一起的各种感官意向结合为一些统一的观点的方式。”[2]“宅男宅女”的出现,网络互动的活跃,给了“怪咖”青年更多的交往空间。“怪咖”作为一种以兴趣和习惯聚合的社会交往方式,补足了都市生活疏离、陌生、松散的交往关系。

      齐美尔在《空间社会学》一文中,揭示了空间的共在性特征,认为怀着不同动机的人群,可以集结在同一个区域里,只是行动与事件会受到空间条件的制约。“怪咖”们对创意、新奇、好玩的理想主义追求,在家庭、工作场域可能被当作怪癖而不被理会,但是在兴趣与休闲的社会空间中,却可能得到同类群体尊重、认可、赞赏,甚至可能“梦想成真”。“怪咖”们在主流社会交往中可能表现的疏离、边缘、不被认同,但是在他们自己建构的公共空间内,却可以自主、核心、被崇拜。现代城市生活中,这些有着某种怪癖的角色群体,不仅满足于自己行为的独特性,而且用种种方式建构着城市公共空间,拓展着青年人公共生活的意涵与边界。

      三、交往空间区隔对“怪咖”群体符号的建构

      城市青年人与中老年人活动的公共空间存在区隔。当中老年人出现在街头绿地聊天、出现在社区空地锻炼身体时,青年人则可能“宅”在家里玩“三国杀”、“宅”在桌游吧玩游戏或“宅”在微博上刷屏。在这种交往空间区隔的背景下,青年人不断创造着自己喜欢的公共空间,以满足他们创新交流、分享理想与信仰的需求。

      要穿越城市空间的地理距离,唯有行走或以车代步。虽然行走作为体验城市生活的基本形式,是再书写城市生活空间性的实践方法,但多数青年人并不喜欢公共交通生活空间,不喜欢挤地铁、挤公交。网络空间帮助他们实现了不受地域限制的交往互动,突破了地理和时间界线,让线上分享嵌入到家庭、工作场域成为可能。城市青年人更习惯以电脑为伴,过“宅人”的生活方式,把耗在路上的时间,用在网上休闲、学习、交友、充电。在网络空间内,“怪咖”青年喜欢“翻墙”、Twitter、Facebook等各种新奇古怪的东西。在使用群体广泛的全球网络空间中,他们可以找到各种怪人,发现更多的怪癖,并且能够简洁快速的分享信息、结交朋友。这种群体边界是开放的,它整合的对象是所有潜在青年群体,核心界线是个人的独特性。它很好的解决了“80后”、“90后”因强调个性而带来的疏离冲突,也很好地应对了新公共空间下交往方式的创新。这样尊重原创、尊重个性、尊重平等的群体,以“推友”、“G(geek)友”等各种友,逐渐标识起“怪咖”的身份符号,成为群体建构的新交往方式与整合方式。

      创新不是青年人的专利,却是天然属于青年人的冲动。“我是怪咖”、“我喜欢各种怪”等类似的表达,又产生出了“怪”的文化空间。因为在同类群体中获得了社会支持,青年人不再因悖离传统的集体意识而纠结,不再因主流社会中的身份悖论而困惑,也不再为放弃或坚持独特想法而犹豫。“怪咖”们共同创造了一种鼓励创新的文化空间,一种以“潮”而时尚的方式,引导不怪的人走向各种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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