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A [文献标识码]BO-0 [文章编号]0257-2826(2012)06-0030-08 2010年新出版的MEGA②I/32(本文简称新MEGA),主要收录的是恩格斯1891-1895年间的著作,其中,就首次收入了恩格斯1892年发表在《新时代》杂志上的《论历史唯物主义》一文。关于该文的主体内容,我们并不陌生,因为那基本就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英文版导言》(1892年)的德文本(尽管并非完全同一文本,详见下文),因此,其意义或许在于它首次被收录进马克思恩格斯著作集本身。理由是,这不仅意味着恩格斯晚年(本文专指19世纪90年代)是“历史唯物主义”名称的首创者,而且还专门以同名著述(《论历史唯物主义》)来澄清由他和马克思共同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体系。而这又与恩格斯晚年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点关注及其对随后的20世纪马克思主义话语建构的重大影响密切相关。基于此,本文拟从如下三个方面来开展相关论述:第一,《论历史唯物主义》首次收入新MEGA与“历史唯物主义”称法由来的新界定;第二,《论历史唯物主义》的直接命名与恩格斯晚年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新贡献;第三,《论历史唯物主义》的传播及其对20世纪马克思主义话语构建的影响。 一、《论历史唯物主义》首次收入新MEGA与“历史唯物主义”称法由来的新界定 我们知道,今天的研究者一般依据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1845—1846年)和马克思本人所撰写的1859年《〈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的经典论述,来界定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的“新历史观”,也即“新唯物主义”或“实践的唯物主义”(马克思语)历史观。这样一种历史观,直到19世纪90年代才由恩格斯首先冠之以“历史唯物主义”之名(尽管之前恩格斯已有类似的称法,如“现代唯物主义”或“唯物主义历史观”)。在1890年8月5日致施米特的一封信中,恩格斯首次明确使用“历史唯物主义”一词,他说,许多“年轻的德国人……只是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套语……来把自己的相当贫乏的历史知识……尽速构成体系”;[1](P692)稍后,在给布洛赫的信中,恩格斯又指出,马克思的《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和《资本论》就是“运用这个理论的十分出色的例子”,而且认为自己的《反杜林论》和《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对历史唯物主义作了就我所知是目前最为详尽的阐述”①。而新近(2010年)出版的MEGA②I/32(包括正文卷和附属卷),则给我们明确传递了这样一个重要信息,即恩格斯不仅在19世纪90年代在自己的“晚年历史唯物主义通信”中首次明确使用了“历史唯物主义”概念,而且还首次、也是唯一直接以“历史唯物主义”为题名公开发表了自己的文章,这就是1892年的《论历史唯物主义》。 《论历史唯物主义》成文(严格说来,是翻译)于1892年6月5日至11日,[2](S851)它其实是恩格斯应考茨基(时任《新时代》杂志编辑)之约,将自己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英文版导言》(1892年)翻译成德文后,以《论历史唯物主义》为题、分别发表在《新时代》杂志(1892/1893发行年,第1、2期)上的两篇社论(日期分别是1892年9月21日和28日)。当然,这一基本信息并非新MEGA首次披露,实际上,在收录有恩格斯最初用英文写作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英文版导言》一文(以下简称“英文版导言”)的中文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单行本②中,《论历史唯物主义》的题名已有所交代。但这一交代,沿用俄文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以及据此翻译而成的德文版马克思恩格斯著作集(即MEW;BAND 22)的做法,只是以“注释”的形式呈现。也就是说,在新MEGA出版之前,学界谁也没有在任何一种有着重要影响力的语种的马克思恩格斯著作集(全集或选集)中看到恩格斯1892年发表在《新时代》的《论历史唯物主义》,而新MEGA收录同一著述的各种不同版本的“兼容原则”则使我们第一次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集之中,而且是在正文部分(当然也因此跃然于目录之中),看到了恩格斯的《论历史唯物主义》。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恩格斯的《论历史唯物主义》至此(即在新MEGA中)才得以首次正式被收入马克思恩格斯著作集。 新MEGA不仅利用其版本收容优势,将《论历史唯物主义》从原先的作为“英文版导言”的附属性“注释”身份“转正”为有目录提示的“正文”身份(与“英文版导言”比肩),而且还在其具有公认的学术价值的“附属卷”中更为详细地介绍了《论历史唯物主义》一文的形成与传播(包括根据它所翻译的其他文字版本的发行情况),[2](S851-856)并在其“异文对照表”[2](S857-864)中逐一列举了恩格斯在将“英文版导言”翻译成德文时所做的具体改动,也即《论历史唯物主义》与“英文版导言”的行文区别(除了前面七段的删除③之外)。这里的新资料告诉我们:首先,《论历史唯物主义》与“英文版导言”并非完全同一个文献;其次,恩格斯极有可能就是“论历史唯物主义”题目的亲自命名者;第三,恩格斯的《论历史唯物主义》对其同时代乃至身后的诸思想家(从第二国际理论家到二战后的当代国外马克思思想研究者)理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