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笔者曾提出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即“创造史观的观点”,认为:“既然历史进步的要求是‘出新’,历史价值的取向是‘首创’,历史本质的要求是‘创造’,那么,探讨谁是历史的创造者,寻找历史的主人,评价历史人物、历史功绩,就应该用‘创造史观’,即谁为历史增加了前所未有的东西——新事物、新方法、新思想、新技术、新知识……并且这些新东西是有益于人类进步、人类幸福,有益于生产力水平提高的,谁便是历史的创造者”。 笔者又提出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即“群英史观的观点”,认为:“创造史观的确立,同时就论证着一种新的历史主体论——群英史观——群众和英雄共同创造历史,英雄作为人民群众的代表在创造历史的活动中起着主导的作用,人民群众作为英雄的基础在创造历史的活动中起着主体的和基础的作用”。[1] 笔者还见到不久前丛大川先生亦撰文提出了一种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即“智能史观”的观点。他认为:“人的最本质的力量是人的‘智能’,人的生产力的根本的相互作用及显化,人的历史本质上就是人的智能和对象化的历史。我称这一历史观为‘智能史观’,是马克思的劳动实践史观的现代化形态”[2]。这一“史观”且引发了不同意见。[3] 不仅如此,学术界过去曾出现过“奴隶史观”“人民史观”“实践史观”“阶级斗争史观”“劳动史观”“生产史观”等观点;并且所谓“自然历史过程”“合力运动过程”“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等,又何尝不是一种“历史观”呢? 这么多的“历史观”,又都自称是马克思主义的,因而,就争论不休了。关于历史创造者,历史主人、历史动力、历史主体的讨论异常热烈,历久不衰,并且,时不时有人以“阶级斗争脸儿”出现,批判“非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唯心主义”的历史观;有的甚至声色俱厉,充满了火药味。即使是90年代学术讨论如此繁荣的情况下,仍有人对已故著名历史学家黎澍持的“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的观点进行“阶级斗争”式的、政治口号式的、充满“硝烟”气息的批判[4],以偏纠偏,甚至是以偏纠全。 造成这种情况、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社会的、历史的、传统的、政治的、思想的……但笔者认为,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把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由“一唯”变成了“一维”,历史唯物主义变成了历史“维物”主义,即只允许从物质决定意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一个角度、这一个层面、这一个方面——这一“维”去认识社会历史。 二 “唯”,《现代汉语词典》释义为“同惟”,其第一义项或基本的、首要的意思是“单单;只:唯一元二”。当“惟”用于哲学派别名称时作“唯”。因此,我们说的“一唯”即“一元”,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是社会存在——物质一元论。 “维”,作为自然科学的范畴,《现代汉语词典》释义为“几何学及空间理论的基本概念,构成空间的每一个因素(如长、宽、高)叫做一维”。社会科学的“维”概念是从自然科学借用、引伸、发展而来的。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任何事物都是具体的,而“具体之所以具体,因为它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因而是多样的统一”[5]。“多样”是现象,现象是丰富生动的,变化易逝的,多姿多彩的。任何事物作为“具体”都是多样的统一,也就是现象和本质的统一。人们认识事物的起点是感觉,是从现象开始,从“多样”开始的。“多样的统一”便要进行多样的认识,通过多样性达到统一性。而“样”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便是“维”——角度、层次、方向。 马克思主义历史观是历史唯物主义即唯物史观,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从来无人对此提出疑问。但是,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并不是“维物史观”,不是“一维史观”。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除了反对在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关系上搞意识第一性,必须坚持唯物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外,并不反对对于社会历史进行多维度、多层面、多方向、多目标的审视研究。马克思主义强调“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条,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6]“从来没有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认为马克思的理论是一种必须普遍遵守的历史哲学公式,是一种超出了对某种社会经济形态的说明的东西”[7]。这就是说,在唯物史观这个前提下,这个基础上,在确立了唯物主义一元论的历史本体论的情况下,对事物、对社会、对问题,我们仍然可以,而且必须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不同范围、不同意义上进行认识,并且只有这样认识问题,才是科学的、全面的、辩证的,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8]。 遗憾的是,许多搞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人,辩证唯物主义者,却并不“辩证”,他们在认识问题时,习惯于“把认识的某一特征、方面、部分片面地、夸大地……发展(膨胀、扩大)为脱离了物质、脱离了自然的、神化了的绝对”[9],忘记了“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两个用语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它们在这里也不能在别的意义上被使用”。[10]在历史科学研究中,如果只允许一花独放,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一花不放,寸草不生;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保护野生动植物,甚至恩泽毒蛇猛兽,难道不证明了这一点吗?“文化大革命”的“大革文化命”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