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相对性范畴

作 者:

作者简介:
娄永清,1938年生,广西大学社会科学与管理学院教授。

原文出处:
中国社会科学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1997 年 0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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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认为,相对性范畴的内涵至少包含相互联系的五种规定:(1)对立依存性,这是相对性的基础与根源的规定;(2)条件制约性,这是它的本质和内容的规定;(3)流动变化性,这是它在存在方式上的规定;(4)比较区别性,这是相对性在研究思路上的规定;(5)尺度选择性,这是它在认知倾向上的规定。相对性范畴具有独特的功能,概括而言,它是范畴之纲轴,活动之法宝,理论思维的“神髓”,进步人类的挚友。迄今为止,人类在性格和智慧上的弱点,主要地表现为偏激和绝对,学习、应用相对性的原则、方法,有助于避免、克服这些弱点。

      相对性是一个平凡而神奇的范畴。也许部分是由于它的平凡性掩盖了神奇性,好像对它不需要再说什么,部分是由于爱因斯坦做出了空前卓越的创造,似乎在这上面再也说不出什么,相对性至今仍是一位“长在深闺人未识”的“灰姑娘”。然而,只要进行穷原竟委的研究,就一定会发现,相对性是范畴之纲轴,活动之法宝,理论思维的“神髓”,进步人类的挚友。这些道理,是笔者在十多年的学习与探索中逐步体察到并明确起来的,未知可否算是“千虑之一得”。

      一、相对性:内涵丰盛的哲学范畴

      剖析相对性范畴的内涵是个大难题,这是因为,没有一位经典作家对这个范畴做过明确的规范性的阐发,也没有一本论著给它作出系统的权威性解释。从另一个角度说,丰富多样、精彩纷呈的研究成果,又为我们概括提炼相对性范畴的基本涵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对立依存性

      古往今来,人们都把没有对立或对待关系的叫做绝对的,而把处于对立或对待关系中的视为相对的。这种规定,跟以往哲学对本原问题的理解相联系。本原是唯一的,独立自在的,无物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故本原被视为“绝对者”。而非本原的东西则是“相对者”。世界上的事物,不论是有形的或无形的,事物中的属性与功能,事物、属性、功能之间的关系,无一不包含着对立,显示为对立,因而无一不是相对的。对立是本来意义、基础与根源上面的相对性。没有对立,相对性就根本不能存在,也无法加以把握。与对立紧密相联的依存性,也是相对性的固有涵义,这是因为,在任何事物与关系中,对立与依存始终是连成一体的:对立必依存,依存显对立。

      作为相对性第一要义的对立依存性,本身有许多具体的表现。其一是对立面的相生性,一极已经作为胚胎存在于另一极之中,每一方在把自己创造出来之时,也把自己的对方创造出来,这就是说,对立面由于相生所以相对。其二是对立面的不可分离性,一极的存在意味着、印证着另一极的存在,反过来,一极的消失预示着、表征着另一极的消失,简言之,对立面由于自始至终同时共存而显示出相对性。其三是事物的对称性,物体通常在点、线、面、体等性状、排列上,左右具有对应关系;运动着的物质在时间方位上,前后具有对应关系;微观物质在结构性质上,正反具有对应关系;这种种对应关系是有典型意义的相对性。其四是对立面之间的某种一致性,一方面的发展,总会这样那样地引起、推动另一方面的发展,在某些非对抗性的对立面之间,存在着合作、协同、并驾齐驱的态势,诸如此类的一致性是一种奇妙的相对性。

      (2)条件制约性

      马克思主义认为,世界上的事物,大凡不受条件制约的就是绝对的,大凡受条件制约的就是相对的。宇宙间的一切具体的东西,包括一切实物、一切场、一切属性、一切关系、一切运动,无一不受条件的制约,因而无一不是相对的。条件制约性和对立依存性这两种相对性,由于具有内在联系而可以相互解释。任何对立面毫无例外地受到条件的制约,所以它是相对的;条件通常是一个群或系统,其间内含着对立依存性,故条件是相对的。条件制约性是相对性的本质的和内容上的规定性,没有条件制约性,就没有任何真实具体的相对性。条件和制约也是连成一体的:条件造成制约,制约凭借条件。

      条件的制约使事物的相互作用按照特定的方向、方式、速度、效率展开,导致特定的结局,事物因之呈现出相对性。同条件制约性相联系的相对性,也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其一是差异性。例如宇宙中的行星,由于条件的制约,有的有生命现象,有的没有生命存在,行星的这种差异性显示出它们之间的相对性。其二是多样性。有生命现象的行星例如我们的地球,其生物在条件的制约下发生进化,在进化中呈现出门类繁茂的多样性;生物的多样性展现了它们的相对性。其三是等级性。多样性的生物,与具体的制约条件相联系,各自处于高低不同的进化阶梯。不同层级的生物,既有严格的界限,又有历史的联系。生物的这种等级性,从另一个角度披露了它们之间的相对性。其四是特优性。具有特优品质的生物,是和条件制约性相关联的生物进化的结果。这种特优化的生物就是人类,人类由于具有特优的品质而高居于一切生物之上,由此展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的相对性。

      (3)流动变化性

      在人类的观念中,不变是绝对的象征,变则是相对的化身。宇宙就其存在而言是永远恒定的,因而是绝对的;宇宙万象总是处于生生灭灭、嬗递迁徙的过程中,因而是相对的。在一定条件制约下的对立面,在非线性的相互作用中必然导致流动、变化,从而显露出相对性。流动变化意义上的相对性,同对立依存性、条件制约性意义上的相对性,存在着内在的深刻而微妙的联系,三者相互依存、互为表里,具有一定的通约性。而流动和变化这二者则是直接同一的:流动即变化,变化即流动。

      流动变化性是相对性的存在方式,从流动变化中展现出来的相对性,当然也不会是清一色的,大体说来,它有三个层次的表现形式。第一是量上的变化,即事物在质的限度内的各种流动,由此显示出来的是细小的相对性。第二是局部性的质变,即事物的某些因素、某些环节,既突破了某种限度又不完全突破根本性质的流动,由此显示出中等程度的相对性。第三是根本性质变,即事物在整体性质上发生飞跃性转折,由此显示出来的是巨大的相对性。由于事物层次的复杂多样性,细微、中等、巨大的区分不是固定不变的,而且反复变化着的:某一层次的部分质变,对于高一层次来说只是量变,但对低一层次来说则会是根本质变;往上升,高中有高;往下降,低中有低。所以,流动变化这种相对性,在大中小的意义上是相对的,这可以说是相对性中的相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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