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堂的兴起、发展及其与兴中会、同盟会的关系

作 者:

作者简介:
王杨红,厦门大学 南洋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王杨红(1987—),男,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2010级专门史专业硕士生,近现代华侨华人问题方向。

原文出处:
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内容提要:

论文根据已获得的相关文献、档案,对兼具革命团体性质的秘密会党中和堂的兴起、发展及其与兴中会、同盟会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和阐述。认为中和堂是革命推进的直接产物,随着革命形势的不断发展,它与兴中会、同盟会的关系或疏或密,其在革命中所发挥的作用也有所不同。香港中和堂(1897—1899)致力于联络秘密会党,重组革命力量;横滨中和堂(1898—1901)在特定时期内实际成为当地革命派活动的重要力量;新马中和堂的早期(1901—1906)努力,为当地革命运动和革命势力奠定了必要的基础。新马中和堂最终与同盟会分道扬镳,主要原因在于其散漫组织不适应革命斗争的需要。革命派联络中和堂的方式与致公堂有着明显不同,对此笔者也略作比较。


期刊代号:K3
分类名称:中国近代史
复印期号:2013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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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K257.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162(2012)030051-11

      众所周知,辛亥革命时期①革命派非常重视联络、发动、利用会党,以加强反清力量,而致公堂和中和堂均为其中之重要者。对致公堂在辛亥革命中的作用,学界已有较为系统深入的研究。然而,迄今为止,只有少数著作及文章论及中和堂及其主要创建者尢列。②颜清湟所著《星、马华人与辛亥革命》一书,对新马中和堂早期(1901—1906)的论证较为精辟,对1906年新加坡同盟分会成立后中和堂某些人物的事迹,也有涉及,颇有价值。[1]黄建淳的著作《新加坡华侨会党对辛亥革命影响之研究》,在探讨中和堂及其与新马华侨革命领袖如张永福、陈楚楠等人的关系时,亦有自己的见地。[2]而章志诚《尢列与中和堂》一文,或可说是目前有关中和堂的第一篇专文。[3]此文就尢氏反清革命思想的形式、创立中和堂的原因与经过、中和堂和革命党的关系及中和堂的性质及其革命作用等问题,做了初步研究。然而,作者对中和堂的兴起与发展、新马中和堂与当地革命派及同盟会的关系嬗变等方面,则叙述模糊不清。

      中和堂与旧式的秘密会党有所不同,创立之时它与革命派关系密切,其首领尢列是中国最早的革命者之一。作为兼具革命团体性质的秘密会党,中和堂在辛亥革命时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但学界对其兴起、发展,其与兴中会、同盟会的关系,其在辛亥革命中的地位等问题进行的探讨并不全面、系统。③鉴于目前学界对中和堂的研究现状,笔者认为有进一步阐发之必要。

      一、在革命中兴起的中和堂

      中和堂创立于革命困厄之时。当时,广州起义已经失败,革命组织涣散,加上维新派的排挤,革命派力量大为削弱。为了加强革命领导,重整革命阵营,由尢列发起的中和堂发端于香港,并在日本横滨有所发展。

      1895年广州起义失败后,兴中会同志四散,其在粤之机关,全部瓦解。香港兴中会总部,因无人主持而面临困境,“党务日弛”,革命工作难以为继。尢列后从越南西贡潜回香港,召集同志,于1897年4月20日(农历三月十九日)在九龙西拱成立一个秘密团体——中和堂,取“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之义,“使兴中会员得天地之和,无流离崩溃之苦”。[4]尢氏对此忆述说,广州起义失败后,“会员之逃亡海外者过半”,国内“领导无人”,“于是丁酉三月不得已而组中和堂……以济兴中会之不逮。”[5]

      尽管史料记载无多,但香港中和堂确有其事。港英政府文献显示,中和堂是第一个以香港为总部的三合会,目的是团结和领导当地的秘密会党(多为劳工阶层),引导其加入革命阵营,“虽然该会为不合法组织,但完全以政治活动为目标,并无以私利为目的来进行恐吓、行劫或谋杀的罪行”。[6]尢列早年即加入洪门,通过他的努力,中和堂在联络兴中会余众及当地三合会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7]

      而对于横滨中和堂的发源及改造,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冯自由所述亦不尽相同,然皆认为尢列、陈少白二人与它有莫大关联。[8]后之学人、政客多因循冯氏之说,不加考订,以讹传讹。可事实上,陈氏作为重要当事人,对横滨中和堂相当熟悉,故其在《兴中会革命史别录》中的说法更为可信。[9]也就是说,中和堂原名“忠和堂”,为陈所代为定名。陈氏1899年4、5月间因受孙中山派遣往香港筹款、办报[10]而离日后,忠和堂继续与保皇会对抗。

      另据日本外务省档案,1899年1月17—20日,革命派与维新派因大同学校职员改选之事发生冲突,校内的改革派(孙中山派)于17日“以一百五十一号忠和堂的名义在居留地内的两处地方张贴红纸告示”。[11]可见,“忠和堂”一名迟至1899年初已经出现。④1900年10月31日,尢列因助孙中山策划华南独立事被清政府悬赏通缉,避往日本,抵达神户,[12]并于11月15日移居横滨山下町一百九十八号中国人鲍式照处。[13]

      此后,尢列联络忠和堂成员鲍唐、翟美徒等改造之,并改其名为“中和堂”,被举为会长。尢出任中和堂会长后,一方面继续招纳华侨劳工中的私会党参加,对他们加以革命思想的训练和教育,以推进革命宣传工作;[14]另一方面,时常邀请革命志士前来演讲,以增强其“种族观念”,并加强与兴中会的联系。1901年1月1日,留日学生团体励志会在东京上野精养轩召开元旦庆祝会,与会者有日本进步党领袖犬养毅,菲律宾独立军代表彭西,中和堂代表尢列、翟美徒及励志会会员等三十余人。[15]可见,中和堂在留日学界及革命派中已初具影响。就横滨中和堂而言,陈、尢均只有改造之功,而无创建之劳。冯自由曾云,中和堂系“旅日华侨工界所设之小俱乐部,并非革命党员所组织,陈少白、尢列曾利用之以反对保皇会”,[16]此当为中肯之论。

      二、中和堂在新马的拓展及其对当地革命力量的调动

      1901年4月20日,尢列搭乘博多丸号汽船,由横滨启程,[17]经神户前往新加坡。[18]抵新后,他即致力于宣传革命排满,使革命派与当地华侨社会建立起密切的联系,并进而建立新马中和堂。在他的努力下,当地的革命运动与革命势力开始奠定基础。此为笔者论述之重点所在。

      早在1900年6月,孙中山即已有移居新加坡,借机游历南洋诸岛,将其作为革命基地的打算。[19]然当时新加坡华侨社会风气闭塞,思想保守,革命军将领黄福、黄耀庭、邓子瑜在庚子惠州起义失败后流亡当地时皆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20]而孙氏因同年7月前往新加坡营救宫崎寅藏等人被殖民当局判处五年之内不得入境,[21]加之次年1月兴中会领袖之一杨衢云在香港遇刺身亡,[22]使得开辟一新的革命基地更显必要和急迫。尢列为孙之密友,在横滨时曾与其同寓于前田桥第一百二十一番馆,议定推进革命的两种计划——联络学界、开导华侨,[23]陪同其会晤清政府驻日公使李盛铎,[24]并协助其举行杨衢云追悼会,[25]孙氏对他的交际能力及在香港、横滨组织秘密会党与劳工的丰富经验非常熟悉,故派其前往新加坡再合适不过了。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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