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462X(2012)11-0007-07 在人们寻求理解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经常要么被重复、要么被扭曲或被僵化。假如说马克思主义的解释传统并未对马克思留给我们的东西有所丰富,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寻找一条途径。这里,我要论证在哲学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途径之一,即致力于政治哲学研究。 一、马克思主义的实质与正名 1975年,阿尔都塞作了题为《在哲学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容易吗?》的答辩演讲[1]172,我们从中感到了某种历史审判的腔调。我们应该认真对待他提出的问题。因为当时要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不容易,在今天,仍然不容易。 我们在努力,即尽其所能地去理解马克思主义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就是首先可从正名问题出发,所谓名正言顺。我们就马克思主义而提出“正(确)”之名本身的问题,首先需考虑到任何“正(确)”都始终有一个谁能来“合法”地决定其是否为“正(确)”的问题。 我们的讨论开始于这样一个问题,即当今天有人说“马克思的时代过去了”时,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人们通常会将它理解为:历史上存在的观念已经改变了。特别是哲学曾经有过的宏大系统支持丧失了。当今的人们丧失了方向感。在历史经验中,我们将不得不正视这种观念。这等于说,假如当今尚有共产主义者以原来的力度仍保持着信念,那么这恰好向非共产主义者展示了(共产主义)进步还是一个想入非非的过分要求。另一方面也是说,仅仅就它(共产主义)占据一个立场而言,它(共产主义)才是存在的,并且,仅仅就它(共产主义)在别的人(或立场)占据了世界的最中心夺取了一个立场而言,它(共产主义)才占有这个立场。于是,按照这种思想逻辑,就出现一个特殊的难题:要谈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只能是重演旧的哲学。就是说,根据它来解读共产主义原理或是有神论与天命信仰的世俗化形式、或是“无依据的决定论”,可简称为一种政治世界观,一种经济学说。结果,哪怕人们承认马克思主义是关于资本主义社会腐朽性和关于这个社会将被炸毁的所谓透明性定论,它也不可能被某些人承认是关于无产阶级革命行动产生的那个新社会的定论。当前西方反马克思主义观点就是这样认为的。如此看来,在一个立场之内思考,在所谓理想的本质被揭穿、它的综合形式恰被西方人视为以虚假的或不可能的形式被经历时,也就把它(共产主义)变成一个特殊的东西,比如,一种国家权力形式、一种“正确的”观念,甚至一种形而上学的部署。 如果把这个为进一步讨论而兜的圈子概括一下,我的结论如下:如果马克思主义受到怀疑,而这也许是从马克思思想的“缺点”、“空白”引发的,那么,“那些共产主义的批评家在声称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是一个不可能的幻想时,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2]这种说法值得深思。它至少表明:不存在所谓笔直的、“正确的”、整个理性主义化的马克思主义传统,因为它有裂缝和矛盾,它的缝合受到了历史条件的限制。因此,假如我们应该谈论马克思主义的重建,却连什么是这种思想“空前的”和“革命的”性质、连什么是不同于西方玄学虚构的道路、连什么是明了自己界限的辩证的叙述形式统统都没有明确,那如何谈得上尽其所能去理解马克思思想呢?在一定意义上,人们对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所着眼的东西领会得越多,便越是看到有更多的东西他们依然没有领会。 这从索绪尔的语言学研究这一视阈上看就更清楚了:一个符号(被许多人视为科学的或意识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实际也是一种符号)的意义“所指”从来可能与“所指者”保持或远或近的距离。一个符号的意义乃是任何具体的“实”都难以企及的“理想”。意义,必然是从来都不可能作为具体的、特定的所指而存在的“理想意义”。简言之,作为一个符号的理想意义,其实是“无所指”(无名)的。这一点表明:我们不得不重新在很宽泛的意义上把马克思哲学在马克思身后的推进和阐释理解为“他者”共同的“正名”活动。或者说,从语言学角度看,我们力求为马克思主义自身“正名”,就是面向他者敞开自身。例如,通过与黑格尔相参照,并通过划清与黑格尔的界限,我们才能确定自己的立场。而这一立场正是我们论证的有关马克思自己的立场。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通常以为的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就是“对其他各种现存立场做不断地研究来兜圈子,才能取得和接受的”[1]173。与此同时,它本来可专门指称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积极方式,但却同时把阻碍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方式”也包括进来了;即事实上,我们力求为马克思主义自身“正名”,它极有可能被人借以形成某种哲学实践的东西,比如,对应于某种“正名的政治”和“政治的正名”。讲得清楚一点,我们的意思是,在“哲学的政治化”时代,政治是哲学所指称的唯一能实际构造一般意义系统的东西,而马克思主义哲学则首先被当做从政治上来理解的政治理想主义。这样,在人们通常所说“乌托邦”的那种用法上,马克思主义之“名”与马克思主义之“实”的冲突便可归结为哲学与政治相互替代、脱节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