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这个时代,获知与性相关的信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成本几乎为零,网络、电视中有太多内容对他们构成诱惑。好奇、窥视、窃窃私语中,他们获得了粗糙、扭曲的性知识。而大人们本该在恰当的时间,用合适的方式告诉他们:生育是怎样的过程,两性又有哪些不同。 必须承认,现在我们给孩子预备的物质生活已经丰富了很多,到了该照亮他们的眼睛和心灵的时候! 官方性教育仍然摸着石头过河 一份调查显示,上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女性月经初潮在13岁左右,男性首次遗精在14岁左右,分别比上世纪60年代提前了2年和1年。中华儿科学会内分泌及遗传代谢病项目组公布的一项最新调查显示,我国女孩青春期发育平均年龄为9.2岁,比30年前提前了3年多。 与此同时,网络时代让这些飞快长大的孩子接触到的信息,比他们的父母当年多得多。广州市近年的一项调查显示,无论男孩女孩,他们获得的与性有关的信息,七成来自网络以及各种媒体。 可是,面对这样快速成长的一代,我们的性教育却几乎停滞不前,只有少数一些性教育的尝试在不同的地方开始摸着石头过河。 2003年,南京一些中学在课堂上教学生如何使用避孕套,这种做法在一些学校受到欢迎,而在另一些学校则被强烈抵制;广州的类似授课内容,却被一部分学生认为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和“道德的怀疑”。 山东和浙江的一些教育者则采取了保守的姿态,他们给学生上“守贞课”,听课的多是女学生,她们宣誓把人生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 而几乎在同时,北京市教委则在思考尝试建立更加完善的性教育体系,向全市推广。这个尝试源于首都师范大学的一份调研:无论学校、家庭还是社会,都没有对青少年的性教育做好准备。学校缺乏师资,家庭缺乏知识,社会教育鱼龙混杂。于是,2009年,北京市的性教育试点在30所中小学正式启动,并由首都师范大学编写《北京市中小学学校性教育大纲》(草案)。 官方采取的态度是谨慎而稳重的。主持这份性教育大纲编写的张玫玫认为,目前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对于性教育的开展可能会稍好,但更多地方的教育部门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领域,有的甚至滞后或漠视。但并不是说,经济落后的地方就不需要对青少年进行性教育。 2011年,北京市又有15所中小学加入试点学校。历时三年制定出来的北京市中小学性教育大纲草案,在北京45所中小学中开始了新一轮试点。 性教育不是生物老师的事情 东直门中学是《北京市中小学性教育模式初建》课题最早的试点之一,但他们的尝试走得更早。这里的学生到了高一下学期或者高二上学期,就会开设一门心理健康课,这是学校自主决定和开发的课程。其中有8到10个课时,将涉及青春期的性教育,为学生讲课的老师,是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陈萱。 七、八年前,也就是陈萱当老师的头几年,学校的生物课到了某几个章节是这样上的:一个班的男女生分开,到不同的教室,一台录音机将播放标准的课程内容。即便是老师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青春期的孩子讲这些课。 渐渐地,老师们意识到,这样的遮遮掩掩需要被坦然面对替代。对这些中学生,要讲的不只是性的自我保护,还有对性的态度和价值观。 陈萱开始给孩子们以自己的方式上课,她编了一个案例:高二文理分班,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分到一个班,男孩子球打得好,帅气,女孩对他有好感。有一天,男孩子脚崴了,没来上学,女孩子心里空落落的。等男孩子脚好了,回来上学了,这个女孩子觉得天也蓝了,心情也好了。“这个女孩子对男孩子是什么感情?会有怎样的结果呢?”她最后问学生。 一个班的男女生开始分组讨论,分辨这是喜欢、迷恋还是爱情。学生们在纸上列出“早恋”的关键词:单纯、美好、浪漫、冲动、不追求结果。 然后他们开始分析利弊。在早恋里能获得什么?孩子们给出的答案是:浪漫、了解、关怀。 那么付出的是什么?回答是:时间,成绩可能下降。 接下来的讨论是,如果女孩给男孩写了表白信,男孩子不接受怎么办?怎样拒绝既明确又不伤害对方。 他们讨论的结果是:即便不喜欢对方,也不应该把信拿出来传阅,也不要交给老师或家长。可以拒绝对方的感情,但是不应该嘲笑,应该尊重对方的情感。 通过开展性教育课程,陈萱相信,在校中学生发生性关系的案例在他们这种性教育开展较好的学校,很少发生。但是整个社会相对数量的未成年少女怀孕不见减少,还是显示了整体上中学性教育的缺失,以及社会应对的迟钝。 确实,并非所有中学都有东直门中学这样的师资。北京市目前仅有两名老师有青春期性健康教育课程的授课资格,陈萱是其中之一。而性教育课程还不是生物老师所能讲授的,因为“生物老师只是对人的生理层面了解很多,实际上有关性的问题,除了生理层面,还有心理层面、社会层面等更多方面”。主持编写性教育大纲的张玫玫如是说。 卧底博士的性教育试验 “传统观念中的性别不平等,有时在一个无意识的取名中就灌输给了孩子。这样的性教育实在是太糟糕了。”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方刚说,他是全国性健康教育基地的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