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432.7;D6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1)06-0062-06 住房,不仅是一种物理性空间,它更是重要的劳动力再生产要素之一,是容纳日常生活、保护人们生命的主要场域。因此,作出“居住选择”是任何一个“都市客”都不可回避的首要问题。在人们择居的过程中,“租房”与“购房”本应是两条并行线,尤其对于那些初入社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青年来说,租房居住可以说是他们的最优化选择,因为租房的灵活性、流动性等优势正好可以弥补青年在经济积累和生活稳定性上的不足。但事实上,在我国目前的居住语境中,“租房”与“购房”却不可同日而语,“租房”似乎是绝大多数年轻人在居高不下的房价面前做出的无奈选择,租房成了都市青年“买不起房”后的适应性策略,这种不正常、不合理的现象引发出诸多社会乱象。 “应然”与“实然”之间的巨大反差,使得讨论以下问题变得必要:第一,租房这一居住选择是如何被青年建构起来的,它背后的行动逻辑是什么?第二,租房青年的居住现状及居住体验到底怎么样?第三,他们的居住观念和接下来的居住规划是什么?唯有当我们把这些微观和中观的问题了解清楚以后,才能在宏观层面上把握“租房青年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社会支持和政策关照”这一问题。同时,这一研究探索是迫切的,因为城市青年的居住生活问题,时下已经成为超越经济范畴、上升至民生领域的政治问题之一了。 一、研究概述 本次研究的主要对象是在上海租房的、年龄介于18~35周岁之间的青年,其中既包括原住青年又包括外地来沪青年。外地来沪青年按照社会流动途径、职业身份等的不同,又可以简单地分为进城务工青年和高学历新移民。关于进城务工青年住房问题的研究成果已相当丰富,因此,我们把研究重点锁定在“高学历新移民”上,并将“高学历新移民”界定为“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来自外地、且在上海长期工作居住的新移民群体,既包括新上海人,也涵盖持居住证的青年”[1]。准确地说,本次研究对象是在上海租房的、年龄处于18~35周岁之间的原住青年和高学历新移民青年。 本次调查结合非介入性研究和定量、定性研究等多种方式,并注重对一手和二手资料的收集工作。在阅读了全国及上海市的租房市场管理措施、住房保障政策和相关文件的基础上,运用政策分析方法,从空间-社会角度分析了城市政府对租房青年进行的制度性支持。在保证样本的异质性和代表性前提下,通过滚雪球方式选取了14个访谈对象进行个案研究,其中女性4人,男性10人;独租1人、合租10人、群租3人,其学历均在本科或者本科以上。 其后,课题组设计了调查问卷,并采用多阶段整群抽样的方式进行了抽样调查:在综合考虑总人口、青少年人口数量等因素下,首先抽取6个单位(4个区县、2个青工系统单位)作为一级样本,随后在一级样本中抽取二级样本,最后在二级样本中选取目前正在租房的个体作为最终的调查对象;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300份,有效回收236份,有效回收率为78.6%。 被调查者中男性139人,占总体的60.7%;女性90人,占总体的39.3%。被访者中年龄最小的19岁,最大的35岁,平均年龄为26.58岁。从户籍身份来看,原住居民比例26%,新移民比例47%(其中,新上海人20.9%、持居住证26.1%),持外省市户口者比例为27%,基本贴近学界对租房市场群体构成的判断。从学历结构来看,绝大多数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者(65.6%),大专为23.9%,而大专以下学历者所占比例非常小,约占10%左右,符合我们希望对高学历青年群体进行调研的预期。 二、租房青年的居住现状 (一)租房获得方式的个体性 上海青年在获取住房时,近七成是通过个体化方式来满足租住需求的,其中,通过房屋中介等租赁私房的占总体的58.2%,借住亲戚或朋友的房子的比例为7.1%。而通过单位宿舍(24.9%)、公共租赁房(5.3%)等“集体消费品”方式获取租房房源的仅为三成左右。 当把受访者所在单位性质与租房来源做交叉分析后就会发现(见表1),能租住在单位宿舍中的青年几乎都是在体制内单位工作的青年,而对于绝大多数体制外青年而言,是通过市场化途径或依靠亲友支持网络来解决租房问题的,私人出借的商品房和公租房是他们的首选。
这从房源的信息来源构成上也能得到印证:青年在寻找租房时,大部分是通过房屋中介(比例为49%)以及搜房、安居客等门户网站(比例为34.5%),很少有人借助于组织化途径。这说明,上海青年、特别是体制外青年的租房行为,从获取居住空间开始,就带有强烈的个体性特征,这一方面是因为单位宿舍、公租房等集体消费品缺失,社会没有为更广大青年的居住福利托底,从而导致了青年解决居住问题时的碎片化;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构成了青年人在居住方面具有自决力和自主性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