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靖国神社”来龙去脉

作 者:

作者简介:
高兴祖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原文出处:
东南文化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K5
分类名称:世界史
复印期号:1996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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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神社,原是日本神道教专门祭祀历次战争中阵亡者的神社,建于1869年,原名“东京招魂社”,1879年改称靖国神社。

      神道教,从明治时期起,日本政府就把它作为国家宗教,以崇拜天皇为中心,以“尽忠报国”为主要教义。相应的,神道教的靖国神社,就被赋予了一种超过一般神社的特殊地位,成为推行军国主义政策的精神支柱。

      到1931年,日本发动了对我国的侵略战争以后,参拜靖国神社就变成了一种“超宗教”的国家祭祀活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宗教理由为借口,拒绝参拜。凡是在战场上丧生的人,入祀靖国神社以后,就变成了“护国神灵”,受到众人的参拜。所以,入祀靖国神社,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任何无名小卒,一旦变为“护国神灵”,就可以得到天皇、大臣的参拜。所以日本的将士在诀别上战场的时候,往往互相说:“靖国神社再见!”可见其所起作用之大。

      战后,盟军(实为美军)占领日本,为了打击军国主义势力,在日本实行民主化、非军事化的占领政策。其中,对神道教,占领军发布了“神道指令”,宣布国家和宗教分离,政治和宗教分离,神道教只能作为一种普通的民间宗教存在。相应的,靖国神社也就丧失了其特权地位,成为一个普通的宗教法人。

      到1947年,“政教分离”列入日本国新宪法,政府不能优待任何宗教,当然,政府成员也就不能以公职身份参拜靖国神社了。

      可是,随着日本经济实力的增长,对侵略战争的积极评价又沉渣泛起,日本一些有影响的势力不断向政府施加压力,要求重新将靖国神社交由国家管理和实现所谓的“正式参拜”。为此,从1969年起,他们五次向国会提出“靖国神社法案”。这个法案居然在1974年4 月在众院内阁委员会和众议院通过。只是由于遭到日本社会舆论和在野党的强烈反对,在提交给参议院后,未能进行审议而搁置起来,最终成为一个废案。但尽管如此,人们从中可以看出,要求“正式参拜”的势力很大,它一直深入到政府和国会之中。

      日本政府成员的参拜靖国神社,从1957年岸信介上台起至1985年,历届内阁首相,除了池田勇人之外,都在靖国神社春、秋两次大祭时以“私人身份”前往参拜。

      到1975年,三木武夫首相首次在8月15 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这个特定的日子前去靖国神社参拜。这样,就产生了一个对战争性质的评价问题。因为,他不在春祭,也不在秋祭,而是在8月15 日日本宣布投降的这个特定的日子,明显的带有政治性。但当时三木声明,这纯粹是属于私人参拜。

      嗣后,1978年10月17日,神社方面将十四名甲级战犯(七名绞死,七名狱死)入祀神社。而日本政府继续参拜。而且,从1980年起,不仅首相,几乎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在8月15日参拜靖国神社。

      1982年8月15日,铃木善幸首相前去参拜时, 首次签名“内阁总理大臣”,当记者问他时,他回避答复是以私人身份还是以公职身份参拜的问题,说“恕不作答”,并说“不作答自有它的意义”,比以前更进了一步。

      中曾根康弘上台以后,终于实现了阁僚正式参拜靖国神社。首先,他在内阁官房长官主持下,设立了“阁僚正式参拜靖国神社恳谈会”,由“恳谈会”提出报告,说首相和阁僚以公职身份参拜靖国神社并不违反宪法。这样,在这一借口之下,1985年8月15日, 中曾根正式决定以公职身份作官式参拜。

      中曾根8月15日以公职身份正式参拜靖国神社,引起了轩然大波, 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提出了强烈抗议。因为靖国神社曾是日本军国主义煽动战争狂热,宣扬武士道精神的地方,日本政府正式参拜这种神社,大大伤害了曾遭受日本军国主义侵略奴役的各国人民的感情。而且起了把不明历史真相的日本青年引向邪路的作用。

      面对中国和亚洲国家的强烈抗议,中曾根解释说,甲级战犯入祀,是神社的决定,他们参拜的对象是一般牺牲者,军国主义决无复活的可能。而且,秋祭时他没有再去参拜,使抗议平息下来。但这年秋祭,执政党自由民主党143名议员作了集体参拜。1986年, 除了在夏威夷逗留的金丸副总理和正在养病的玉置总务厅长官外,十二名阁员决定于8 月15日去靖国神社参拜。以后,自民党议员、内阁大臣每年8月15 日都去参拜。去年(1994年)的情况更触目惊心:七名内阁大臣前去靖国神社参拜,同时,一些身穿二战时日军军服的人,在军号声中,荷枪列队,走向神社,数十辆右翼团体的宣传车狂叫“大东亚战争是解放战争”,“太平洋战争是日本的自卫战争”,“反对国会通过谢罪宣言”等等。这么多大臣和右翼这么做,这意味着什么?!

      在日本国内,日本的在野党、民主团体和广大群众,都十分警惕在靖国神社问题上反映出来的动向,坚决反对政府官员正式参拜和由国家来管理靖国神社。他们认为:靖国神社曾起到过侵略战争精神支柱的作用,再不能赋予它特殊的地位了。

      与此同时,1985年中曾根首相正式参拜靖国神社以后,1986年,日本一些有正义感的人士,如著名政治家、参议院议员、日中友好协会会长宇都宫德马,著名学者、日本学术会议会员藤原彰,东京都立大学教授(现为校长)山住正己,著名画家、原子弹轰炸作家丸木位里,著名宗教家和田稠等五十位知名人士,号召:8月15 日应到曾遭受日本侵略的亚洲各国去,悼念被日本侵略军杀害的各国遇难者,把他们铭记在心。这样,从这一年起,日本民间每年都组织“把亚洲和太平洋战争牺牲者铭刻在心会”(以下简称“铭心会”),由真宗大谷派净泉寺住持和田稠为会长,历史学家上杉聪为事务局长,8月15 日在日本国内许多地方和分别组团到中国和亚洲各国去,同时在这一天的中午12时举行悼念仪式,以吸取沉痛的历史教训,永远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他们把正视历史,反省过去的战争作为日本同各国友好的出发点,受到了亚洲各国人民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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