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性技术起源于熊彼特的“创造性破坏”,他最早指出,新兴企业通过突破性技术创新,可以推翻大企业的竞争力基础,使得绝对垄断成为不可能,突破性技术变革动摇了企业的竞争优势基础——企业当前主导产品是建立在旧的技术知识基础之上的,而技术变革使得原有技术优势失效[1]。突破性技术既能够更好地满足现有顾客的需求,也能够以不同的方式满足潜在市场的需求,它带来的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创新,不仅仅创造出新的市场、新的技术体系,同时带来产业层面洗牌和广泛的社会经济影响[2][3]。 虽然三十年来中国经济增长迅速,但在许多突破性技术频发的基础性行业(如集成电路、基础软件、汽车发动机、液晶面板)中,本土企业仍然只是看客,中国企业并没有形成与制造能力相对称的技术能力[4-6]。现阶段中国企业的创新大多是渐进性创新和集成创新,优势是成本优势,能力是市场细分。根本上讲,众多中国企业至今仍然埋头于在国外企业已经开拓的产业技术轨道上进行大量的渐进创新,还没有摆脱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的怪圈,一旦国外企业通过突破性技术变革进入一个新技术轨道,就会再次沦为新的追赶者,中国企业只有通过突破性技术变革带来的创造性破坏,才能从根本上完成从“跟随者”到“领导者”角色的转变。 1 突破性技术的界定 虽然突破性技术起源于熊彼特的思想,但真正意义上突破性技术研究的兴起,是在Dosi的经典论文《技术范式与技术轨道》发表之后,在该论文中他将突破性技术创新和渐进性技术创新统一到一个理论框架之内[7]。在Dosi开创性研究的基础之上,后续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突破性技术进行了研究。 1.1 技术演化视角 Nelson和Winter认为技术系统在演化过程中存在技术的非线性跳跃[8]。Tushman和Anderson,Anderson与Tushman通过对典型产业(飞机、水泥和玻璃)技术演化过程的考察,从技术性能的改进比例直观识别技术的突破性和不连续变化(见图1-图4)[9][10]。Christensen和Christensen与Overdorf在新旧技术竞争的视角下对突破性技术演进过程给出了相对清晰的界定,认为突破性技术在开始阶段,从主流市场的角度看,其技术性能明显落后于当时的主导技术,但突破性技术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如便宜、使用简单、更小巧和比现有技术更有便利性等,因此也吸引或创造了一批新客户,而利润丰厚的主流市场客户,一开始并不接受突破性技术产品,被逼无奈,突破性技术产品首先从新兴市场或非主流市场切入,直到性能持续不断地改进,最终并得到主流市场的认可[11][12]。Sood和Tellis以若干行业(移动储存、显示器、打印机和通讯传输)技术轨道竞争为背景,从技术平台、系统设计和技术元件三个层面界定技术的突破性[13]。M.Lourdes和Carlota Perez则主要从科学技术差异、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力等方面界定突破性技术,样本行业涵盖从棉纺织机械、蒸汽机、钢铁、石油、汽车到信息技术和生命技术等历次工业革命所涉及的重大技术变革[14][15]。
图1 水泥行业技术性能的突破性变化
图2 飞机行业技术性能的突破性变化
图3 容器玻璃行业技术性能的突破性变化
图4 平板玻璃行业技术性能的突破性变化 注:图1—图4原始数据来源于文献Tushman and Anderson,1986[9]和Anderson and Tushman,1990[10]. 1.2 市场绩效视角 最优秀的技术最终也需要得到市场的检验,技术和市场存在天然地联系。Von Hippel从用户创新理论出发分析领先用户对于突破性技术创新的重要意义,归纳领先用户的若干属性特征[16]。McDermott和O'Cnnor认为市场定位是突破性技术开发的一个重要战略管理方向,可以将其划分为两种类型:面向现有市场(熟悉市场)的突破性技术开发和面向新市场(潜在市场)的突破性技术开发[17]。Christopher定义突破性技术创新的领先用户,设计领先用户发现的规范流程,编码领先用户的若干属性特征,指出与领先用户交流对突破性技术开发产生了重大影响[18]。 突破性技术与市场的关系不是单向的,从市场认可角度也可以界定技术的突破性。这类研究总体指导思想是将那些能够带来明显市场绩效的技术改进,归为突破性的技术改进,这一思想的应用主要是通过一类回归模型的实证检验来实现的,此类回归预测模型使用市场价格作为解释变量,以产品技术性能改进作为被解释变量,如果被解释变量包含的潜在产品性能改进表现为顾客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那么这类产品性能的改进就被定义为突破性的技术改进[19]。使用市场可能的接受意愿作为技术性能突破性的前置标准,存在“先天不足”,市场接受程度自身很难定义和度量,尤其是对未来市场的估计,更为重要的是,从实际市场表现看,一个微不足道的渐进式改进可能获得非凡的市场绩效,而真正意义的突破性技术改进,早期市场可能并不认可[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