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的新哲学观及其时代价值

——重读《费尔巴哈论》有感

作 者:

作者简介:
李恒瑞,广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顾问、中共广东省委党校(广东行政学院)教授,广东 广州 510050

原文出处:
学术研究

内容提要:

恩格斯的《费尔巴哈论》,是以哲学基本问题的理论及其所昭示的新哲学观为中心,从一般与特殊的统一上对时代哲学作总体性回顾与展望的经典文献。应从“完全的意义”上理解恩格斯的哲学基本问题理论的内涵与价值,重视恩格斯据此提出的新哲学观。哲学是在总结、概括具体科学成果的基础上总体性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元世界观”、“元方法论”;从“知识总汇”式的旧形态向总体性的世界观、方法论的新形态转变,是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时代变革的趋势和方向。从新哲学观的高度,从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时代变革的视野,从“哲学一般”与“哲学特殊”的统一上去分析德国古典哲学的“内在矛盾”及其“终结”问题,去评价马克思主义所实现的伟大的哲学变革,我们可以引出一些新的结论,并在现代哲学的演进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问题上获得新的思想启示。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12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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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0-0;A81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1)10-0001-09

      马克思、恩格斯共同创立了新唯物主义哲学,实现了人类哲学思维方式的一次重大革命。他们既关注唯物主义哲学自身的演进与变革,又非常关注人类总体哲学思维范式的历史性演进和时代性变革。他们既关注“哲学特殊”,又关注“哲学一般”。“哲学一般”,就是所谓“哲学观”,即“哲学是什么、哲学应该做什么”。对此“问题”,恩格斯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提出了自己的哲学观。恩格斯的哲学观的集中表达,体现在他晚年的代表性著作《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以下简称《费尔巴哈论》)一书上。

      《费尔巴哈论》是恩格斯晚年撰写的一部“哲学总论”;这是一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的著作,又是一部展示唯物史观的“完成态”的著作,同时还是一部对时代哲学作总体性回顾与展望的经典文献。我们有必要从这种总体性的高度,从研究恩格斯的哲学观入手,对《费尔巴哈论》作新的解读。

      贯穿于《费尔巴哈论》全书的中心思想是什么?是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和由此而引申出的新哲学观:哲学既不是专门研究“存在”规律、也不是专门研究“思维”规律的具体科学,而是在概括总结具体科学的成果的基础上整体性回答、解决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学说。哲学以一般世界观方法论的性质、功能与具体科学相区别又相联系。哲学本身,无论是共时态还是历时态,又存在着“一般”与“特殊”的关系问题:人类哲学思维总体范式及其演变(从“知识总汇”的旧形态向一般的世界观、方法论的新形态的转变),以及在这种总体范式框架下的哲学具体流派及其演变(唯物主义哲学、唯心主义哲学、形而上学、辩证法等)。提出新的哲学观,概括人类哲学思维范式的演进规律与过程,进而说明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哲学一般与哲学特殊的关系,批判分析哲学的具体形态,昭示哲学变革的出路与方向。这些,正是《费尔巴哈论》的时代高度和鲜明特色。

      一、恩格斯的哲学基本问题理论与新哲学观

      《费尔巴哈论》以十分肯定的、明确的语言,在哲学史上首次提出哲学的基本问题:“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思维对存在、精神对自然界的关系问题,全部哲学的最高问题,像一切宗教一样,其根源在于蒙昧时代的愚昧无知的观念。但是,这个问题,只是在欧洲人从基督教中世纪的长期冬眠中觉醒以后,才被十分清楚地提了出来,才获得了它的完全的意义。”[1](P223、224)很明显,这里讲的是“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而且要从“完全的意义上”去理解。

      (一)从“完全的意义”上把握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

      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作为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这个“问题”包括的实际内容有哪些?这就是“问题域”。恩格斯对这一“问题域”的概括相当明确。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包括两大方面:第一方面,思维、精神的来源问题,精神和自然界哪一个是本原的;第二方面,思维的能力、可靠性问题,即是否承认“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是否相信人类有能力认识外部世界、有能力正确地认识外部世界。[1](P224-226)这是一切哲学家、所有哲学派别都必须回答、都不能回避的问题。

      那么,人们能否对哲学基本问题的“问题域”作进一步的理解和解释呢?我们认为,列宁就作了进一步的解释。他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直接引用了恩格斯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论述,并据此引出了“三个重要的认识论的结论”。第一,“物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第二,“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决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原则的差别。差别仅仅存在于已经认识的东西和尚未认识的东西之间”。第三,“在认识论上和在科学的其他一切领域中一样,我们应该辩证地思考,也就是说,不要以为我们的认识是一成不变的,而要去分析怎样从不知到知,怎样从不完全的不确切的知到比较完全比较确切的知”。[2](P77)这三个结论,是列宁对马克思、恩格斯的“新唯物主义”哲学在解决哲学基本问题上的基本立场的一次概括。把这种概括从“特殊”上升到“一般”,那么,“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的内涵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方面,思维、精神和自然界、现实世界何者是本原的;第二方面,是否承认“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第三方面,怎样达到、怎样实现“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思维和它所反映的存在的符合、一致、协调)。这三个方面就是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的“完全的意义”。

      (二)马克思主义如何在“完全的意义”上解决哲学基本问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回答,首先是唯物主义的回答,即坚持一般唯物主义的传统的、正确的立场。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是“新唯物主义”,它又不同于旧唯物主义。在坚持唯物主义的“一般立场”的前提下,新唯物主义在“完全的意义”上即从哲学基本问题的内涵的“三个方面”,科学地回答、解决了这个基本问题,这就是上面所引述的列宁作出的“三个重要的认识论的结论”。

      马克思主义如何在“完全的意义”上解决哲学基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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