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务报》是维新运动时期影响最大的报刊之一。它的成功,无疑有黄遵宪、汪康年等人的功劳,但更得力于梁启超的努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没有梁启超就没有《时务报》。以往的研究对梁启超在《时务报》中所起的作用论述不够全面或语焉不详,本文拟从参与创办、主持笔政、及其时务文章的影响等方面,较为全面地论述梁启超对《时务报》的贡献。不当之处,欢迎批评指正。 参与创办 功不可没 《时务报》创办时期的核心人物有三:梁启超、黄遵宪、汪康年。《时务报》创办前,梁启超随同其师康有为从事维新活动,如参与发起“公车上书”运动,主办《中外纪闻》,创设强学会等。强学会解散以后,仍留居北京。 黄遵宪曾担任过外交官, 熟悉日本、 欧美政治。 1895年加入上海强学会,以救亡图存为己任。汪康年系张之洞幕僚,具有维新思想,甲午战后,愤励变法图强,亦列名上海强学会,欲开报馆。由于顽固分子的反对破坏,1896年初,北京、上海两地的强学会被迫相继解散。黄遵宪迎难而上,“愤学会之停散,谋再振之,以报馆为倡始”〔1〕。这时,汪康年应康有为邀请,由湖北来沪接办强学会事, 适遇强学会解散,便代收了该会的余款,并准备借此办报。这样,黄、汪二人在上海相遇,“谈及创办报社事,意见相同”〔2〕, 并开始筹划。其间,吴德潇与邹凌瀚也多次参与商量。当时办报盛行主笔制,筹划中的报馆必须有人担任主笔才能开办。黄遵宪从康有为处探知公车上书及《中外纪闻》中文字多出其徒梁启超之手,许其文字富于感情,有煽动力,适合当报馆主笔,遂与汪康年合计,函商远在京师的梁启超一同办报〔3〕。 黄、汪等人在沪筹划办报之际,梁启超与汪康年函札往返,也透露出创办报刊之意。他认为创办报刊乃“中国命脉所系”,“报馆之议论既浸渍于人心,则风气之成不远矣”,并准备在京师“设一新闻馆”,对汪康年在上海创办报馆的设想表示赞同〔4〕。当黄、 汪函邀他至沪共同办报时,梁启超欣然离京赴沪。 梁启超于1896年4月间抵沪。此前,黄、汪等虽已决定创办报馆, 但筹备工作远未就绪。梁启超抵沪后,与黄、汪二人“日夜谋议此事”。起初,黄遵宪在报馆全面负责,梁启超“自以不谙会计,惮管杂务,因与穰卿(汪康年)有约,彼理事务兼外间应酬,而启超主报中文字”〔5〕,各因天才,自执一职。三人在分工问题上很快取得一致意见。 但在报名、办报宗旨、报纸类型及筹集资金等问题上却有分歧。汪康年当初与黄遵宪商议时,主张“广译东西方各报”,准备完全办成“译报”〔6〕,而且报名也拟为《译报》。黄大致赞同汪的意见。 梁启超莅沪后,认为自己既然是主笔,就应抒发议论,才能名副其实,进而认为《译报》之名“不足倾动人”〔7〕,建议改为《时务报》。 黄遵宪考虑到以前强学会“太过恢张”而遭封禁,居间调和汪、梁二人的意见,结果,汪康年的建议被修正,报名改为《时务报》,以译文为主,但增加论说。此间发出的告白指出,该报的宗旨是“发明政学要理”与“翻译各国报章”〔8〕,前者即反映了梁启超的意见。关于报纸类型, 汪康年力主办日报,黄遵宪和梁启超则主张办旬报,最后确定为旬报。鉴于强学会轻而易举被守旧分子搞垮的教训,汪康年又提出“依榜洋人、洋股”〔9〕,以抵制来自反对派的压力,但黄、梁反对; 后又商定以报馆名义向各地同志募捐,黄遵宪本人还首捐千金为创办费。《时务报》创刊前后,接到大量捐款,但没有吸收洋股,汪康年的这条建议实际上被否定。不过梁启超提出《时务报》以孔子纪年的建议,也被黄、汪所拒绝〔10〕。由上述可知,在筹划《时务报》的过程中,梁启超的建议大部分被采纳。 梁启超既然主撰述,《时务报》创办时期的文字工作也理所当然由他承担,如草拟章程、公启、告白等。正当《时务报》紧锣密鼓筹备之时,汪康年却几度离开报馆到湖北为张之洞祝寿,梁启超不得不兼顾馆内其它事务,如向各地发送《同志公启》:与《博闻报》商议为《时务报》刊登告白;还就云南等边远地区报纸的邮寄、聘请日本翻译、黄遵宪在外募捐及联系销报情况,购买机器、免费送报等有关问题,频频致书汪康年,与之通报、商议〔11〕。此外,汪康年对《时务报》能否办成功缺乏信心,办报意志不坚定,1896年5月间还与梁鼎芬联系, 欲在张之洞处兼职。张之洞的态度是“开报馆,则无馆;不开报馆,则有馆”〔12〕。住沪住鄂,汪不能自决,屡与梁启超商议。梁启超对汪康年进行劝说,报纸能销四千份即可支持,“因固留之”。这样,汪康年最终决定留下办报,使筹备中的《时务报》免于流产。 另据考证,梁启超还与黄、汪商议, 由梁启超为其妻兄李端棻代拟《请推广学校折》进呈〔13〕,其中提到广开报馆,为《时务报》的创刊提供了根据。 1896年8月9日(农历7月1日),《时务报》正式创刊。 主持笔政 出力最多 梁启超在报馆内所承担的工作首先是为该报撰写论说。《时务报》创刊初期,报首论说文章每期一至两篇,约三四千字,大多出自梁启超手笔。1896年下半年,梁启超回广东探亲,以及1897年11月应聘湖南时务学堂后,仍然有文章寄回报馆发表,直到1897年底、1898年初与汪康年的矛盾公开后,撰文才大大减少。自《时务报》创办至1898年3 月梁启超离沪赴京,他共为该报撰文61篇。《时务报》所载梁文以不标点计算,约有12.3万字,共120多个印张,足以单独编成4本《时务报》。该报总计发表论说文章96篇,梁文占60%以上,如从1898年3 月梁与汪摊牌,辞去主笔之职计算,比例更大。 梁文不仅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就文章内容而言,也居于核心地位。梁文鼓吹变法维新,倡导民权,主张废科举,兴教育,发展民族资本主义,抨击帝国主义的侵略,涉及甚广,其中尤以《变法通议》最有系统性,也最受读者重视。有人建议:“《变法通议》宜早全刻之,减价出售,使守旧者之心早化。如短刻资,出之于我”〔14〕。汪康年在《时务报》上发表过10来篇文章,但他的主要职责是总理报务及应酬。章太炎、麦孟华、徐勤、欧榘甲曾先后应聘到报馆佐理撰述,但撰文不多。而且他们的文章除个别地方外,基本上没有超出梁文范围,有些文章就是详尽补充、发挥梁文中的某些观点,或以梁文为中心展开议论。梁文《论变法不知本原之害》指出:“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在变官制。”〔15〕麦孟华随后即本此意撰《论中国变法必自变官制始》一文(连载《时务报》第22、24册);高凤谦《释彝》一文则是详尽阐发梁文《春秋中国夷狄辨》中“中国夷狄、本无定名”的观点。有些论题,梁启超撰文论述于后,但影响更大,如梁文《知耻学会序》对封建官僚、军阀、买办作了入木三分的揭露与谴责,比汪康年先此发表的《论今日中国当以知惧知耻为本》一文影响大得多,以致引起张之洞的干涉。由此可见,梁文在《时务报》论说中居于核心地位,基本上代表了《时务报》的舆论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