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26(2011)03-0005-07 一、马克思晚年之谜——国内外代表性观点 研究马克思晚年的思想,首先我们要对马克思晚年时间进行界定。大部分学者将马克思晚年定位为最后10年,笔者赞同这种说法,并作了适当的放宽——将1871年巴黎公社失败之后马克思的思想归为晚年思想。马克思在这个时期没有成型著作,也没有定稿文字完成和出版,只是留下了大量的笔记群、文本群。长期以来,人们对马克思晚年笔记的价值和意义重视不多,而且严重低估了其重要作用和历史地位,代表性观点主要有: 以梅林为代表的苏联和国内流行的看法是“慢性死亡论”,认为马克思晚年中断了他的研究和创作,处于一种慢性死亡状态。梅林在《马克思传》第十五章“最后十年”中讲道:“马克思生命的最后十年曾被称为‘慢性死亡’,但这是过分夸张了。”[1](P638)这里梅林没有完全否定马克思的晚年,但是随后梅林指出,“正当政治地平线上到处都豁然开朗——而这对马克思来说总是最重要的事——的时候,暮色却日益迫近马克思本人和他的家庭。……从1878年起,他就没有为完成他的主要著作而工作”。“马克思比他的妻子只多活了十五个月。但是在这整个期间,他的生活只不过是一种‘慢性死亡’。”[1](P670、673)因此,梅林将马克思1878年以后的思想归于“慢性死亡”状态。 以劳伦斯·克拉德、诺曼·莱文、凯利等人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学者的“放弃中断论”,即所谓晚年马克思中断放弃了《资本论》的研究和创作,回归并转向了经验人类学,是对原有唯物史观的超越,与唯物史观可以说是一种断裂和分离的关系。凯利曾明确提出:马克思晚年“开始对人文科学的一个更大的领域发动新的进攻,正因为被这一兴趣所吸引,马克思才未能——或许他从未打算完成他的《资本论》”。[2](P462) 还有一种西方马克思学流行的看法,即认为马克思思想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达到顶峰。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于20世纪30年代问世,引起了西方学界的莫大兴趣。德国右翼社会民主党人朗兹胡特和迈耶尔在他们主编的《卡尔·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早期著作集》中,以《国民经济学和哲学》为题发表了这份手稿。朗兹胡特和迈耶尔在为发表这份手稿写的序言中认为,它表明马克思理论的真正核心是异化而不是阶级斗争,这是马克思的智力充分发挥威力的唯一文献。更有甚者,比利时社会主义者亨·德曼在《新发现的马克思》一文中断言,“就这种从事创作的质量而言,马克思的成就的顶峰是在1843年和1848年之间。不管人们对他后来的著作评价多么高,但是在这些著作中却表现出创作力的某种衰退和削弱,即使作了最英勇的努力,也并不总是能克服这一点。”[3](P374)马克思这时才26岁,思想理论的建构处于起步阶段,过分抬高其地位是不适宜的。 除上述三种观点,多年来我国流行的主要观点是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创立,即哲学创新阶段在19世纪40年代完成,50、60年代主要完成《资本论》,创造了剩余价值学说。这些观点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从根本上是错误的,缺少对马克思全面、深入、纵向、整体的研究。实质上,马克思的19世纪40年代是其哲学创新初步完成阶段,《资本论》和《1857-1858经济学手稿》(以下简称《1857-1858年手稿》)等是哲学创新的第二阶段,晚年笔记是哲学创新的第三部曲。他们研究的前提是马克思晚年没有发表成型东西,实际上马克思的创作方式有论著、手稿、笔记、书信四种,而晚年的主要著作形式是笔记。客观上存在着的马克思晚年的笔记群、文本群,要求我们应深入挖掘马克思的思想精髓。 二、理解马克思晚年笔记的一把钥匙——《资本论》体系构想 马克思所留下的晚年笔记群是一个巨大的理论宝库,对这些笔记群的考察有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马克思晚年思想的理论内容和精神实质,更深入地了解马克思晚年思想所实现的哲学创新。这些笔记群、文本群篇幅特别大、理论空间特别大、独创性特别大,而且对当今时代的现实意义特别大。然而,由于笔记本身数量庞大、内容繁杂,再加上其探索性、实验性的特点,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还是零散的、片断式的,对于整体马克思晚年笔记与《资本论》的关系、各个晚年笔记之间的关系等重要问题涉及很少。马克思在晚年笔记里关注了什么新的问题,思想有什么新的发展,提出了什么新的概念等,这是我们必须要研究并厘清的。 完成《资本论》体系的构想,是理解马克思晚年笔记的一把钥匙。马克思《资本论》通常被当做一部一卷本或四卷本的著作。实际上,这种流行看法并不准确,无法反映马克思《资本论》相关文本的多样性、丰富性、复杂性,也无法反映马克思用几乎一生心血创作《资本论》的特殊性、艰巨性、历史过程性。马克思之所以没有最后完成整个《资本论》的创作,是由于在漫长而又断断续续的经济学研究和经济学著作的写作过程中,他为了完整而又科学地表达自己的思想理论,在占有大量材料的基础上做了大量笔记群,并多次改变自己的写作计划。为此,我们提出“《资本论》创作文本群”的新概念,利用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收藏的《马克思手稿和读书笔记目录》,MEGA2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提供的某些新的学术信息,将马克思创作《资本论》过程中留下的文本简单明了地梳理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