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乐难道有错? 女儿从小就是个热情的小家伙儿。 原来在单位家属楼住时,她几乎天天不在家吃晚饭。女儿的小鼻子可灵了,从一楼跑到四楼,对谁家晚上吃什么都门儿清了。知道人家做了好吃的,她就笑眯眯地从门缝里亲热地和人家打招呼:“张奶奶,你炖的鱼可真香。”“李阿姨,我就爱吃你包的饺子,个大皮薄,比饭店的饺子还好吃。” 被夸的主妇眉开眼笑地扯了女儿的手就进门:“丫头,今天就在这里给你解解馋。”女儿眯着细细的眼睛笑着进门,手脚勤快地帮着择菜擦桌子,俨然一个小主人。 我常笑女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可那丫头却得意地一撇嘴:“妈妈,这叫‘女儿外交’。你没发现,通过我,你和那些奶奶、阿姨的关系更近了吗?” 我点着她的额头笑,心里却真的有点感激女儿。我性格一直比较内向,和邻居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后来女儿渐渐大了,她在自己家里憋不住,经常走东家串西家。大伙儿都喜欢和女儿开个小玩笑,渐渐地,我和邻居的关系也融洽了起来。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女儿在邻居家吃饭,我家但凡做点什么好吃的,也总要给邻居们送一点尝尝鲜。一来二去,一栋楼的邻居都混熟了。有时候我和爱人出差几天,女儿干脆就住在那些邻居家,等我出差回来,女儿不仅没有瘦,还胖了一圈。 在这种友好氛围中长大的女儿,在学校里也格外热心,又是班长又是生活委员。虽然学习成绩一般,可老师们对她的评价却很高。 女儿上六年级的一天,放学后,我左等右等,女儿就是不回来。我急急忙忙奔到学校去找,一个人都没有了。给女儿的老师和同学打电话,都说她放学之后就回家了。到最后,我带着哭腔给老公打去电话:“女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老公和我分头寻找。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那些在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乱七八糟的案件。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正这样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响了。 听到女儿声音的那一刻,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谢天谢地,她安然无恙地回家了。 见到女儿我才知道,她放学路上遇到一个拾荒人蹬不动三轮车,她就帮人家把三轮车推到了城西,然后又倒了两路公交回来。 我又气又急地责备了她两句。女儿看着我的泪眼,不情愿地撅起了嘴巴:“难道助人为乐也是错吗?” 我当时没有反驳她。和同事说起这个小人儿的热心,同事说:“这么大的小女孩儿,是应该有点防范意识了。” 我突然发现,12岁的女儿单纯得有点让人忧心。 世上真有那么多坏人吗? 一个月后,东城区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一个开小吃店的外地人谋杀了一个女童。报道称,刚开始这个男人总是用小恩小惠和女孩套近乎,当她完全失去戒备后,在一个傍晚奸杀了她。 看到这条新闻的同时,我看到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王大伟教授关于女性防范意识的讲座,联想起女儿前几天碰到的那个陌生拾荒人,我出了一身冷汗。 想想女儿也12岁了,马上就要进入青春期,而在过去的教育中,我只注重了她情商的培养,却忽略了培养她的防范心理。仔细听着王大伟教授的讲座,我蓦然发现,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从网上下载了王教授的所有讲义,打印成册交给女儿。因为那里面有好多小案例,所以女儿倒也看得兴致勃勃。让我欣喜的是,她看完之后,似乎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女儿扔下讲义追着我要买那个尖叫报警器。 其实,看过讲座之后我已经在网上订购了两个尖叫报警器。王教授说,在国外,几乎每个女性都会随身携带这样的防身器,而在国内,却很少有人知道这种中国制造的东西。 几天后,尖叫报警器货到了。女儿异常兴奋,将那个报警器反复地拉开,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们被吵得头昏脑涨,女儿却乐得哈哈大笑,边摆弄边自言自语:“还真好玩。” 从她嘻嘻哈哈的态度中,我猛然意识到,原来她是把尖叫报警器当成了玩具。那天晚上,我特意和女儿挤到一张床上,苦口婆心地讲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案例。女儿不在意地说:“妈妈,世界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你干吗老自己吓自己啊?” 女儿很快睡着了,我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小丫头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我越想越害怕,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激发女儿的警惕性。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拉着女儿看央视的《今日说法》和《天网》,那里面不仅有形形色色的案例,还有不少防身小常识。 女儿开始没有多大兴趣,可编导将悬疑设置得足够吸引人,渐渐地,她也迷上了那些节目。陪着女儿看节目的同时,我总是适时地将一些细节引申到自己身上。比如那些走夜路被歹徒抢劫的姑娘,如果不是一个人走,如果不走那些偏僻的巷子,又怎么会出事呢?女儿惊恐地看着我:“要是实在找不到伴,而那偏僻的巷子又是回家的必经之路,该怎么办?”我暗喜女儿总算对我的话上了心:“你可以找个公用电话打电话让爸爸妈妈去接你,再说,没有极特殊的情况,干吗要晚回家啊?”女儿频频点头。 女儿的认同极大地激发了我的热情,对案例的分析引申更加有的放矢起来。有一次,一个年轻女孩儿因为热心,帮一个外地人带路,结果被那个外地人杀害了。我联系了女儿的那次热心行动,说:“如果那个拾荒人不是个好人,你帮了他,结果被他害了,妈妈又到哪里去找你?”可能是我的语气过于恐怖,女儿吓得一下子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懵懂地问:“妈妈,世界上真有这么多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