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上大学,24岁研究生毕业,25岁当湘潭大学英语教研室主任,28岁成为全国最年轻的英语副教授,33岁赴英国做高级访问学者,随后成为国际关系学院英语系副主任、英语专业硕士生导师,38岁出任新东方教育集团总裁。 看过这份履历的人,都说你的人生是多么一帆风顺啊!其实非也。每每回首过去,我都万分感慨。我经历的与现在孩子们经历的截然不同:生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人,拥有相对宽松的成长环境,贫穷、艰苦、背水一战……对他们而言,恍若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尽管成长环境天差地别,但有些品质我认为是长期有效、永不过时的,那就是把艰苦当成必须通关的游戏,充分挖掘手边可以找到的学习资源,拿出追星的势头、“粉丝”的态度,去追求你热爱的东西。 苦难是人生第一课 我出生于湖南省华容县一个普通家庭,父亲靠自学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作家,母亲是小学教师。初中时的学费虽说不高,但对于我那个收入微薄的家庭来说,俨然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每当看到母亲因入不敷出愁眉紧锁,我心中就充满小小男子汉的悲壮与豪情。终于有一天,我挺起胸脯说,要去打工给自己挣学费。 那年我12岁,初二上学期刚上完。寒假中,我向父母提出打工赚学费。父母起初不同意,因为在乡下只有体力劳动能够赚点钱。但禁不住我再三请求,他们终于答应让我试试。 正好有一个外村来找活儿干的表叔要去挑土,父母就让我和他一起去。第一天,我拿了锄头和土筐跟着表叔下了河床。湖南的冬季空气湿度大,风一吹寒冷刺骨。在长蛇般的挑土队伍中,我的年龄最小,个头最矮,挑着几十斤的担子一路歪斜,根本不敢停步,生怕放下担子就再也没有力气挑起来。 一天下来,肩膀肿了,担子压上去像针刺一样疼。晚上回到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不酸痛的。第二天早上,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爬起来,胳膊疼得不行,腿又酸又胀,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只要一休息,肯定就不会再去挑土了,昨天付出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吃完早饭,我拿起工具又直奔河床。第二天干下来,手和肩膀全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痛,苦得没法说。 第三天,和我一起挑土的表叔打了退堂鼓,送走表叔,父母不让我再去挑土。棒劳力都受不了,何况孩子?但我的犟脾气让我不服输:“我就不信我坚持不下来!” 那挑土的队伍中,只有一半人坚持到了最后一天,我就是其中一个。 砖瓦厂年三十发工钱。为了领钱,我刻了生平第一枚私章。看着上面“胡敏”两个字,我特别有成就感。当我把十几元钱交给母亲,看见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我不由得笑了:我终于可以挣钱贴补家用了! 按家乡规矩,年三十晚必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脱衣服时,我发现肩膀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血痂已经跟身上穿的衬衫粘在一起,别说脱衣服,拉一拉都痛得钻心。我不想让母亲看到,就简单擦洗了一下,然后把干净衣服直接套在了旧衬衫上。 母亲洗衣服找不到旧衬衫,问我:“你的旧衬衫呢?”我说:“放在那里了。”“放哪里了呀?”母亲来回翻找。我看瞒不过去,只得说还穿在身上。母亲让我把衬衫脱下来。等她见到我肩头的血痂时,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我平生挣的这第一笔钱,挣得很辛苦,它虽然数目不大,对我的人生而言却价值不菲。它让我明白:再苦再难的事情,只要你不放弃,就能坚持下来;只要你能坚持下来,就能成功! 遇到一位好老师 少年,是人开始认识自我、发现自我的时期。这个阶段,我非常幸运地遇到了一个人,他真正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帮助我发现了自己的潜力,并给了我一个努力的方向。这个人就是我高一时的英语老师陈春安。我们的相识非常具有戏剧性。 我上初中时,陈春安老师的妻子王玉梅是我的班主任。为了一件事,我在他家大吵大闹,甚至胆大包天地掀翻了他家的煤灶。这个举动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心想闯大祸了。此时,陈老师正在窗台上挂窗帘,我等着他一个箭步跳下来给我一拳。那时的乡下学校,老师打学生再平常不过了,何况这个学生还掀翻了老师家的煤灶。可陈老师不但没有冲下来揍我,反倒对我笑了一下。我更加害怕,把他的表情当成了狞笑,心想:不会有更可怕的惩罚等着我吧?结果出乎意料,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我只是被批评了一顿。 升入高中后,我与陈老师再次相遇:他教我英语。有时我到他家,看见墙上挂满了当时难得一见的英文报刊,他旁若无人地面对它们大声朗读。那时,我的英语还停留在用中文注释发音的水平,听着他的朗读,感觉那么潇洒,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陈老师在班里为英语考试前几名的同学举行颁奖典礼,奖品是县城里唯一能够买到的英语学习资料——英语广播教材。颁奖结束后,陈老师说:“期末考试之后,我还要奖励一批取得好成绩的学生,希望大家努力。”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一下明白了,他是在鼓励我好好学习,争取获得期末的奖品。顿时,我热血沸腾。从小到大,除父母外,没人对我抱什么希望,我的心中充满自卑,现在陈老师用他的眼神向我传达了一个这样的信息:你有能力,你能成功!我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他的希望,学出点样子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