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窦娟、整理／一楠 沉浸于女儿带来的荣耀 女儿雨菲4岁的时候，左邻右舍就知道她很会弹电子琴，闲来无事时，他们便把她叫到楼下花园里，听她弹琴。女儿也真争气，开始还要背一首谱子，弹一首曲子，没过多久，只要是她听过的就都能弹奏出来了，听着别人都说我家的孩子是“音乐天才”，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从那时起我便想给女儿找个老师，挖掘她这方面的天赋。 听说市里的少年宫有乐器演奏班，我就带着孩子去了。老师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女儿给老师弹了一曲《卖报歌》。听完曲子后，老师高兴地说：“这孩子我留下了，不过我是教古筝的。”“没关系，您教她什么都行。”我欣喜若狂，一方面为老师收下了雨菲，一方面也因为女儿是如此的优秀。 自从女儿进了乐器班，我就开始忙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督促她认真学习，认真弹筝，直到她练到半夜邻居来敲门，手疼得不能弹了为止。有一次，女儿病了，而且很严重，不能练筝了，医生说她起码得休息半个月，俗话说得好：一日不练手生。我不能让她手生，那等于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在纸上画了个筝要她练，女儿还真听话，一边流着泪，一边认真地练着。 朋友们都说我这叫“魔鬼式”训练，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想女儿给我们带来的荣耀就觉得付出是值得的。 2002年秋天，女儿第一次参加辽宁省少年声乐乐器大奖赛，就以一曲《战台风》荣获了古筝独奏的优秀奖，那时她才10岁。当女儿上台领奖的那一刻，我激动极了。但更让我激动的是，颁奖仪式过后，沈阳一位在国内声乐界很有威望的老艺术家竟然提出邀请我和女儿一同进餐，他说：“好好培养，你女儿的前途无量!”我明白，一切荣誉来自于女儿，但那时候，我认为我的成就不比女儿小，因为女儿再优秀也是我生的，是我培养出来的! 回到家后，半个多月过去了，我那股兴奋劲仍未消退，每当想起那位艺术家的话，我的心就会激动好半天。我思来想去，决定带女儿去沈阳，那里是大师云集的地方，我相信女儿的前途在那里…… 女儿的成绩原来是假的 我不顾丈夫和亲友的强烈反对，拿上了家里的积蓄，一意孤行地带着女儿来到了沈阳。可是，沈阳的消费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准备的钱只够交一年的房租，哪还有钱给孩子找老师？于是，我只好托人帮我在偏远的城郊租了一间小屋先住下来，然后我又找了一份工作。 有了工作，我就赶紧张罗着给女儿找学校，找古筝老师。还好女儿很快被转入了当地一所不错的小学。可古筝老师就难找了，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古筝老师还是没有找到，我又开始到处联系朋友帮忙，最后终于联系到了音乐学院一位叫戴洋的老师。每逢周末或是节假日，我要带着女儿穿过大半个沈阳城到戴老师家里去学古筝。 几年来，我不仅对女儿学琴有要求，对她的学习成绩也有很高的期望，我常常对她说：“你要做个超级优秀的孩子，给妈妈脸上增光。”每当看到女儿拿回来的成绩单都是98分、100分时，我知道女儿的学习成绩在进步；2003年，女儿从古筝5级优秀一下跳到9级优秀，第二年又考下10级优秀。我知道女儿的筝艺在进步。就在我万分得意于有这样一个女儿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我怎么也不敢想象，也无法接受的事。 那是2004年12月24日，我接到学校的通知，要我下午去学校开家长会。到了学校，我才知道，这一次来开会的，都是学校实验班里学习成绩倒数的学生家长。怎么会呢？女儿的成绩单我都看过呀，莫非女儿光把分高的拿给我看，分低的都藏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校门的。女儿啊，你还是我那优秀的女儿吗？…… 当我跨进家门的一刹那，正坐在屋里写作业的女儿浑身一“激灵”。看到她，我心中的怒火立刻燃烧起来：“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啪”的一声，五个血指印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女儿的脸上。女儿“呜呜”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争辩着：“你看我每天除了上课还要练筝，我根本就没有复习功课的时间，这能怪我吗？”“借口，全是借口!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内蒙古大老远带到这里，我放弃了家，放弃了铁路局的工作，我放弃了一切，你知道吗？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歇斯底里地喊着，那一刻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拿起旁边的笤帚照着女儿一下接一下地狠打过去，直打得她一声接一声地惨叫…… 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这么打她，我能不心疼吗？我只是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她能从此奋发图强，做回原来的“天才”，找回曾经的“优秀”。 放弃虚荣女儿成了“少年演奏家”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女儿的学习成绩不但没有上升，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我主动跟她说话，她也听不到，而且经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就在这时，我在女儿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篇特殊的自白书： 《怎么办？？？！！！》 …… 到了中学，为子练古筝，我不但没有玩的时间，连复习功课的时间也没有了。因为学习成绩不好了，同学们就不重视我，最重要的是妈妈也开始瞧不起我了，我该怎么办？想起那天她像打猫狗一样打我，我感觉到我的心流血了。 妈妈常说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难道我的忍耐就是无边无际的吗？天啊!我想对着天空大声呐喊：“我是一个人，这种生活使我压抑，让我感到窒息。”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吗？谁能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