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873（2010）02—0057—13 19世纪30年代，清政府厉禁鸦片，严重触犯了包括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内的鸦片利益集团，他们与英国国内长期希望打开中国市场的英国工业资产阶级勾结起来，推动英国政府发动了罪恶的鸦片战争，致中国成为鸦片毒品贸易的最大受害国。鸦片战争以后鸦片贸易合法化的过程，与鸦片税厘的征收关系密切。有关清末鸦片税厘研究，已经发表了不少研究论著，① 笔者在撰写清史《厘金篇》的过程中，吸收了学术界既有的研究成果，并根据有关档案文献史料，试图对晚清鸦片税厘作一更完整的叙述，以呈历史真相。本文仅就鸦片税厘的税则作一概述，有关鸦片税厘收入问题，限于篇幅，将另撰专文。 万国禁烟会议召开已经过去整整一百年，鸦片税厘因鸦片泛滥而兴，因万国禁烟会议召开而衰，谨以此文以志纪念。 一 洋药厘金 洋药厘金之征，始于江苏。咸丰四年十二月，兵部左侍郎王茂荫奏：“烟土、私盐，久干例禁，今则公然贩运，只须照数捐厘，便可包送出境。伤国体而厉商民，莫甚于此。”② 然毕竟是局卡员司之个别行为，至多为长官默认而已。 咸丰五年秋，苏松太道曾试图按每箱25元对洋药征税，因鸦片商人的强烈反对而未果。③ 六年夏，太平军取得天京破围战的胜利，六月，宗人府丞宋晋向清廷献策，雇借洋人火轮船入江助剿，其经费则由开征洋药厘金筹措：“臣闻上海为夷商总汇，每年销售鸦片烟一项，银两动以千万计。现虽干禁止，而地方官假立名目抽厘，半归私囊。若能官为箝制，不必明立章程，而按数收厘，百万之数不难凑集。”他推荐道员缪梓、杨裕深、金安清办理雇船抽厘各事。咸丰帝谕办雇船事宜，而于洋药抽厘回避不谈。④ 金安清旋收到宋晋函示折稿，猜测“圣意似已许可”，报告浙江巡抚何桂清，何既承旨意得分润药厘，遂积极咨商于江苏督抚，江苏督抚勉强同意，两省便合派金安清、苏松太道蓝蔚雯、候补知府吴煦等五人进行筹办。八月，蓝蔚雯与各土栈商董议定，以报效军饷为名，每箱捐库平纹银20两，其分设局卡稽察盘查等事也筹备就绪，定于九月初七日开局。江苏办厘，而由浙江会办，此事本来掣肘，加以“近则江南北各营，远则江西曾帅，或委员来沪会议，或奏请派员督办”，⑤ 江苏督抚难以应付。九月初五日，江苏巡抚赵德辙遂抄示军机大臣彭蕴章私函，“不准举办”。⑥ 初八日，总督怡良、巡抚赵德辙进而联名上奏称：洋药抽厘，“必须官给照票，烟贩恃为护符，竟可任其所之，莫能究诘，直是弛禁，不独显违谕旨，且以夷人屡求不准之事，一旦作出掩耳盗铃之举，……有损国体，无裨军饷。”持论冠冕堂皇，即咸丰帝亦不能掩耳盗铃了。⑦ 然而江南大营将领、浙江巡抚并不愿就此收手。和春两次参劾怡良、赵德辙筹饷不力，并直接派员到上海劝捐，于七年二月开局，其鸦片烟捐每箱豆规银10两，另收局费2两。⑧ 四月，何桂清督两江，于闰五月札委已革臬司查文经会同道员王有龄等前往上海清理捐项，王乃督饬吴煦等以“广潮义捐”之名重办药厘，每箱捐银20两，另收局费2两，报捐者按海疆例奏请议叙，于六月初一日开局，江南大营前办捐局即行停止。⑨ 在上海开办药厘的同时，福建因太平军由赣入闽、林俊起义死灰复燃，军饷万分告急。经闽督同意，新任福州知府叶永元遂于五月十六日在南台设厘金总局，开征洋药厘金，每箱装烟土四十颗，每颗抽收洋银一元；其零碎烟土，每十斤抽银四元。均由总局发给照引为凭，准其随处营销。⑩ 九月，因有人奏闽省擅开烟禁，抽取厘金，旨意查办。闽浙总督王懿德径直以“军糈支绌，暂济眉急起见”复奏，并允“倘实可以接济饷需、办理亦无窒碍，即将抽厘章程并每年约可收银若干，另行详晰奏办”，完全不谈烟禁之事。(11) 八年夏，浙海关又以对“税则未列举的外国产品”征税为名，设卡征收洋药税。(12)“宁波有本地窑户与洋商往来，议定箱值，赴官包缴每月厘金。其他若江西之河口，安徽之屯溪，皆以此为厘金大宗。”(13) 如果说“广潮义捐”是借捐行厘的话，那么福建和浙江的做法则是赤裸裸的洋药厘、洋药税，不管怎样，清政府的鸦片禁令在地方财政窘迫的压力下名存实亡了。 十月，有关鸦片征税事宜未经多少争议，便列入中英《天津条约》附约，规定：“洋药准其进口，议定每百斤纳税银三十两。”但根据该条约，洋药与其他洋货不同，不享有子口税待遇：洋商止准在口销卖，“一经离口，即属中国货物；只准华商运入内地，外国商人不得护送。……其如何征税，听凭中国办理”。(14) 九年正月，清廷议准，以海口洋药现已议定准其进口销售，崇文门及各省旱路关口转运者每百斤令交税银20两，按三个月造报一次，即将税银解部。(15) 其水路科则，照每百斤征30两征收关税。(16) 各省闻风而动，洋药厘金和常关税遂普遍开征。 洋药厘金在推广之初，各省税率不一。九年四月，两江总督何桂清请酌减洋药税而加厘至30两，旨不准。(17) 五月，户部以关税抽厘原属二事，驳闽浙总督王懿德奏请将洋药税30两仍归地方官征收之请。(18) 四川于咸丰九年奉文按每百斤水路抽银30两，陆路抽银20两，由夔关并委员在重庆、广元、泸州、万县、雅安、绥定、叙永、嘉定等处设局抽收，然因所得不敷局销，次年改由州县收解，但仍所得无几。同治十一年因御史吴镇奏禁摊粮，遂停洋药厘金之征。夔关亦并无洋药厘金可收。(19) 山东洋药厘金由东海关一手经理，(20) 同治十一年奏准，专作巡洋轮船经费。(21) 直隶规定，洋药由天津纳税入口后，将货起存洋行钞关，凡华商买取洋药者，赴洋厘捐局请领联票，逐箱秤验，照章每百斤完正加厘捐银24两，地方善捐耗羡等银八两，合共32两。此外，经过崇文门每包收税一两，通州、居庸关、张家口、固关、大名府亦征税厘，数目畸零，并无大宗。(22) 广东每箱抽厘16两。(23) 黑龙江迟至光绪十年开办，每包洋药按50两抽厘四钱四分，以四钱作为正款，以二分作为镕银火耗，以二分作为局员经费，于省城设立总局，呼兰、墨尔根、黑龙江、博尔多、茂兴等站设立分局，(24) 实际每百斤征银32两。吉林于光绪十一年开办，每百斤捐银86两。(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