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西方哲学的对话中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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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强,浙江海洋学院社科部副教授;浙江,舟山,316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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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是当前哲学研究的热点。只有通过马克思主义哲学与西方哲学的对话,才能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本文通过清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西方哲学的独立性和界限,探究并确定超越知识论范式之外的哲学可能性,揭示马克思主义哲学存在论基础,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问题。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10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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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90X(2009)10-096-03

      一

      什么是今天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像这样的问题不止有多少人发问过,而每个人的解答却又呈现出多样性。事实上,弄清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厘定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其它哲学主要是当代西方哲学的关系。但问题在于,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无法与西方哲学传统以及当代哲学割裂开来,就像一个人不能与他的生身父母和他兄弟割裂开来一样;另一方面,也不能与当代中国哲学割裂开来,因为,谁也不会否认,马克思主义哲学已经成为中国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鉴于这样的事实,当所有的人都同意:“沿着建设性的方向”来讨论马克思哲学和西方当代哲学的相互关系,说出我们想要说的东西的时候,原本看起来毫无困难的事情,却有了困难。这种困难在于,我们不可能像学科分类那样一目了然地清楚马克思主义哲学与西方哲学具有截然不同的内涵。

      那么,究竟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性?对此,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在研究路径上,我们必须与西方当代哲学形成对话。这里的对话有两个意思,首先,既然是对话,我们就决不能把马克思哲学放逐到西方哲学当中,否则,人们越深入地对话,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就越从视野中消失;其次,对话的开放性特征决定了,我们也不是要用马克思早已确定的概念结构,来比较其他哲学思想,而是要达到某种视野的开启。

      我们主张阐明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意义的路径,主要是与当代西方哲学的对话,特别是与海德格尔的对话。我们这样说的理由在于:首先,马克思本人从来不是孤立地讨论自己的观点,而是将其置于西方哲学和经济学的视域中,其思想的意义取决于使用和阐释的过程之中。在《柏林谈话录》中,柏林把马克思与他以前的思想家的关系,以创作交响乐做类比,他觉得马克思的工作是综合以前思想家的思想,甚至在马克思学说中的每个观点都可以追溯到某个思想家,集他们之大成。这是马克思的天才,就像交响乐的创作是天才的工作那样。虽然各个音符在别的地方可能已经听到过,但把它汇合成交响则是新的。① 这里柏林强调了马克思与其他思想家的思想之间的紧密关联的事实。

      其次,人们已经能够认识到,马克思哲学与西方哲学同属西方思想的现代范式,西方哲学的整体,构成了马克思哲学的“前理解”,它们具有相同的生成时间和生成环境。这一事实对于中国人学习马克思哲学来说,就有一个如何把西方人的概念结构转译成中国人的概念结构的问题。这里至少有一个绕不过去的翻译问题或语言问题,实质就是思维模式问题。像剩余价值、阶级斗争、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等概念都是中国语言中未曾有的,是不同于中国语言的另一种语言。由于这些术语具有惯用和特定的内涵,因而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会抵制强加给它们的含义。弄不好我们就会从有特权的“我们”的视角出发,把谈“枳”自以为是谈“橘”。要尽可能地避免这个危险,我们除了专注于马克思本身的文本之外,就只有对话一途了。实际上,单凭西方当代哲学出现在马克思主义哲学面前,就有助于形成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新理解和新见解。

      再次,否定对话原则就会丧失一种批判的态度,在马克思主义与西方哲学的相互理解上便会无所进展。因此,只有通过对话我们才能意识到未加批判的或无法证明的假设。譬如,20世纪的“哲学革命”的重要成果之一,是把哲学的本质像海德格尔那样看成是关于“存在的科学”,在海德格尔看来,哲学不是存在者的科学,而是存在的科学,即“存在论”。海德格尔这里讲的“存在的科学”这一短语中的“科学”是给予根据的理论的意思(德语Wissenschaft,“科学”一词有“给予根据的理论”之意)。可以说,西方当代哲学早已不再把哲学当作世界观看待。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人们已经看到,西方哲学的“世界”概念在通常意义上只是个限于科学视野中的世界,所谓的世界观只是停留在自然的世界观上,那种关于自然、社会、人生的总体看法的“世界观哲学”从根本上说没有存在过。这从后康德哲学的问题意识的变化也可以得到印证:继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要解决“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这一自然科学的基础问题之后,胡塞尔提出了“生活世界现象学”;狄尔泰提出了“人文科学如何可能”的问题;伽达默尔提出了“理解如何可能”的问题。诸如此类的问题都表明传统西方哲学缺失整体意义上的世界观。

      在理论上说,造成这种情况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已经受到了科学的深刻影响,而对科学世界的分析和理解本质上要以前科学世界的分析为前提。如果只是停留于对自然、社会、思维等科学作“概括”、“总结”,而不对这些科学赖以产生的存在论前提进行探讨,那么一切科学的概念体系都还只能是无根基的东西,所谓的世界观哲学赖以为根的东西本身却是一种无根的东西。这是造成马克思哲学原初的存在论基础不仅在他的敌人那里,而且也常常从他的捍卫者的意识中完全消失了的深层次原因。另一方面,只有当能够从整体性上去理解世界才能够有“世界观”,否则就只能局限于世界的某个部分的理解之内,其本身只能是部分的世界观或者是地方性世界观。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无论在分析哲学阵营抑或是在现象学阵营,把哲学与世界观划等号的作法都受到了严厉的批判。

      20世纪世界观哲学的批判,是哲学在日益昌盛的科学面前的一种自我定位,是哲学生存权利的一种捍卫。而这种捍卫工作也是马克思哲学本身的性质所应当承担的,对此,越来越多的学者已经提出要求。

      二

      从世界观哲学与知识论哲学的亲缘关系来看,我们也无法把哲学看作“世界观哲学”。世界观哲学将一切具体的科学视为“客观真理的宝藏”,并“尽可能满足彻底的、统一的、囊括一切的知识”这一要求。这一要求实际上反映了以知识论为基本框架的西方哲学家被驯化了的心智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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