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元汴嘉兴活动散考

——兼论项氏与吴门画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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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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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J7
分类名称:造型艺术
复印期号:2009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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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中国书画史上最大的私人鉴藏家,嘉兴项元汴历来引人关注。但由于史料分散,钩玄不易,我们对他的生平还了解甚少。近些年,随着一些学者的努力,有关他的家系已获得了较为准确的考证,此外,亦有学者对其藏品进行了编目的尝试,它对于我们了解项元汴书画收藏的规模,进而研究明代书画鉴藏的趣味与风尚,都是大有帮助的。从项元汴的一生看,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嘉兴,有关他在嘉兴的活动及交游,研究者似乎还较少涉猎,本文试图就项元汴与嘉兴,及至与吴门画派的一些关系,作初步探讨。

      直至今日,在嘉兴的民间,还流传着“三麻子收古董”的乡谚。“三麻子”即项子京,清代沈季友在《槜李诗系》中,明确记载到:“元汴字子京,号墨林山人,……时人多艳称‘项三麻子’云。”①又据其同乡陈懿典《太学生墨庵严公暨元配仲孺人合葬墓志铭》“余每谓公,短小精悍颇似项子京”②之语可知,项元汴身材矮小。由此看来,项元汴实属长相平庸,貌不惊人之辈。嘉兴庄一佛先生旧藏《项墨林先生像》,与文献记载较为吻合,③比对台北故宫博物院王世华先生藏清代贾瑞龄摹本《墨林山人小像》,④尽管动态各异,但二者形象高度一致,看来应有可靠的祖本,足为我们想见其音容之一斑。

      宣德五年(1430),嘉兴府析嘉兴县西北境为秀水县,东北境为嘉善县,此后的四五百年间,嘉兴长期保持着“一府七县”的体制。项元汴家族被归为秀水籍,据明嘉靖《嘉兴府图记》,秀水县“东西广三十八里,南北袤四十五里界”。⑤著名的天籁阁即位于秀水县南的项家漾附近,上个世纪80年代初,嘉兴市的建设路北首东侧,曾被命名为“天籁里”(现已更名),⑥足以见项氏天籁阁的影响。天籁阁是项家的附属建筑,早已湮没无存,所幸海盐徐定夫尚遗有《游禾城项园》一首,足资后世想象其奢华:“名家园林城郭间,侧径逶迤廻石阑。亭亭高云下土阜,飒飒清画鸣风湍。潭涡地接三江脉,竹柏阴连五月寒。繁华回首俱陈迹,金谷平原此重看。”⑦

      除天籁阁为我们熟知外,项园还有供项元汴雅集的“双树楼”,据项元淇《少岳诗集》,此楼主要用于项氏与僧侣的聚会。⑧同时,还有专用于兄弟间交流的“花萼亭”。⑨规模甚大,难怪时人比之为“扬雄宅”⑩和“金谷园”。

      天籁阁毁于乙酉兵变,具体形制尚不见文献记载,诚为憾事。但当日阁中陈设,还有不少流入民间。项元汴把玩书画的石桌,后来成为清代大藏书家黄丕烈的“士礼居”藏物,供其批校缥缃万椠,黄丕烈这样欣喜地记录下:“余家向收大理石画桌,亦其家(陆西屏)旧藏,……此桌出墨林山堂,石背镌此四字,并镌云:‘其值四十金。’自余收得后,吴中豪家喜蓄大理石器具者,皆来议让,卒以未谐而止。岁丁丑(1817)大除,晤一博闻往事之人,谈及墨林当日,有数十万金之书画,皆于此桌上展阅,故项氏甚重之,而此时光泽可鉴,盖有无数古人精神所寄也。余虽不讲书画,而古书堆积,实在此桌间,安知非此石有灵,恋恋于此冷淡生活耶。今而后当谨护持之,勿轻去焉,庶足以慰此古物之精灵乎。戊寅(1818)元旦,坐雪百宋一廛,复翁记。”(11)

      另有道光间嘉兴收藏家郭季人,因得项墨林铁如意,故号其斋“如意馆”。其上铭错金文二十四字:“非竹非玉,出自昆吾。指挥三军,张我令图。毋或骄溢,逞表珊瑚。”银错“项墨林”三字。此如意传为文天祥故物。(12)

      作为嘉兴的望族,项家还拥有多处房产。嘉兴金明寺后的景范庐,也曾为项元汴家族的别墅,此地原为纪念范蠡而建。《嘉禾项氏清芬录》载:“景范庐,金明寺后,宋淳熙戊戌状元姚颖筑圃范蠡侧,颜其庐曰‘景范’,又有水亭,额曰‘铁舟母家’,项氏别业也。”(13)清代,该别墅又归项圣谟密友曹溶。(14)项家资力之雄,确非寻常!陈继儒曾记载其密友——项元汴侄孙项鼎铉,为获得苏轼《书庐山宝书》,不惜以一座庄园进行交换的史实,而不久之后,该法书即归于祝融,诚令人扼腕。(15)可以想见,对于书画收藏,项氏家族的确做到了不遗余力!

      在项元汴研究过程中,我们应同时观照作为整体的项氏家族。他的兄长项元淇和项笃寿,对项元汴有着深远的影响。项元汴作为吴门趣味在嘉兴的传播者和代言人,其奠基工作却与两位兄长密切相关。项元淇与苏州集团接触很早,项元汴与陈淳的短暂交往即是由于项元淇的缘故,笔者已在另一篇论文中有所论述,(16)我们在此着重探讨项笃寿与吴门关系的开展。项笃寿系万历壬戌(1562)进士,他的书画收藏活动主要集中在他在嘉兴期间。《珊瑚网》显示他曾与谢樗仙有密切交往,(17)在此之前,他即主动与吴门画派的核心——文徵明家族进行了接触。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最初往来,其中间人却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柯律格[Craig Clunas]首先注意到这点,史料十分珍贵:

      One work of calligraphy executed for Xiang Dushou by Wen Zhengming in 1545(when Xiang was only in his mid-twenties) is apparently extant,and it may possibly be that which is referred to in the only letter from Wen addressed to him,dated by internal evidenced to 1545 or 1546.In the letter Wen writes that the two men were not previously acquainted,but that Li Zicheng,none other than the recipient of Wintry Trees in 1542,′had travelled to Suzhou in past years,and spoke to me of your lofty elegance.′ Wen now acknowledges receipt of some Xiang′s writings,which he praised suitably (again remarking ′how have I deserved this consolation′) before goin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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