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0-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9104(2008)06-0053-04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光阴荏苒,转瞬之间中国当代艺术已踏过三十个春秋。回顾历程,从萌动到发生,从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势,从零的开始到充满神话的现今。期间承载着太多的激情与理性,欢呼与冷清,躁动与反省。呈现出许多人文主义的流变,价值体系的思索。回眸过去,中国当代艺术的坐标发生过多次转移。由地下状态到二元对立,由民间团体到学术认可,由街头展示到国际舞台,直至今日成为各大拍卖场上的新贵。它萌生于一个长满荆棘的荒野,以其充满煽动性的现代意识,为自己迎来了一片灿烂星空。这样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发展史,却被紧紧地压缩在短暂的三十年的时间里,不能不说这是当今中国的一个文化神话。 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有人说它是中国社会向现代化发展的必然产物;有人说它是当代中国思想解放的鲜明标志;有人说中国当代艺术已步入世界艺术强国之林;有人说,中国当代艺术是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而精神文明严重滞后的具体表现;也有人说它是中国痞子文化的最典型代表;也有人说那些都是垃圾。面对这些截然不同的观点,我们如何做出自己的判断,如何给它一个全面公正的评价,如何思考其价值和弊端,这一切都需要在历史中进行寻找、分析、梳理、定位。 一、从“不许掉头”到“到此为止”: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当代艺术 20世纪70年代末,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终于宣告结束,中国走上了改革开放之路。艺术界对于中国文艺中的“艺术为政治服务”、“假、大、空”、“高、大、全”所代表的思想停滞,学术倒退的现象深恶痛绝,对文革的反思成为上至国家,下至平民的一个普遍关注的主题。然而在思想的转型期,人们深感茫然与不安,怀疑论和虚无主义在学术界迅速蔓延。正值此时,国家在思想领域中的解禁以及更为广泛的对外经济和文化的交流,为中国学术思想的开放提供了绝好的条件。对旧事物的批判与颠覆需要一种新兴文化的介入,大量开禁的图书馆及资料库,对外文化交流的频繁,通过各种信息通道涌入的西方现代思潮,都为文化思想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一种新的文化介入获得了成熟的条件,于是启蒙主义就漂洋过海进入了敞开的国门,怀疑论和虚无主义被替代,文艺界如获珍宝,迫不及待地开始酝酿鼓动,大刀阔斧地将其传播并漫延开来。正是在这样一个发生学意义上的被动发生或刺激应变的过程中,启蒙主义得到了空前迅速的发展。 从诗歌界开始,崇尚责任、充满理想主义的朦胧诗人,用精神勾织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食指的“天安门我该怎样爱你”……无不展现着对未来的憧憬,对历史的反思、对理想的追求和对现实的人文主义批判,勾画出一个充满矛盾的自我。这股思潮从诗歌界开始,很快波及了整个文学艺术界。与此同时,美术界开始了一系列重要发展:如星星画会、85美术新潮、黄山会议、89现代艺术大展等。现代主义的欢呼,打破了传统的保守与陈旧。各种标榜西方绘画先验的群体,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人数之众、作品之多、渠道之广、观念之新给人们以振奋。这种波澜壮阔的景象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我们的思维与观念。一场以青年人为主的美术新潮运动,以其独特的活力与锐气,开始向中国传统官方艺术挑战。其中涌现出众多具有代表性的艺术群体,如“北方艺术群体”、“厦门达达”、“江苏红色旅”、“浙江池社”等。也出现了一批以介绍西方及中国当代前卫艺术的学术刊物,如“美术报”,“江苏画刊”,“美术思潮”等。而1985年中国油画的“黄山会议”,又给予这些前卫艺术高度的学术肯定和认同。 热情一直持续到1989年的北京中国现代艺术大展。这次大展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美术运动的大阅兵,现代和后现代主义的大集结。而颇具意味的是,展出场地是中国美术界最高殿堂的中国美术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中国当代艺术在地位与认同上取得的巨大成功。一个“不许掉头”的海报,成为这些深受启蒙主义思想影响的艺术家们,勇往直前的决心的标志。然而,肖鲁在展厅中的几声枪响,却使“不许掉头”变成了“到此为止”。海子在山海关的卧轨自杀,也象征性地宣告了中国20世纪80年代现代艺术运动的怆然谢幕。 二、精神反思还是永无休止的否定: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当代艺术 这些看似偶然的事件,却是一个转折点,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那过去的20世纪80年代。这场轰轰烈烈的美术新潮运动过早的衰败,的确有许多问题需要我们去思考。 首先,这场运动在追求理想和自由的旗帜下,对于20世纪80年代前,建国之后的集体主义全面否定是否偏激?集体主义在新中国建立后,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建设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中央集权的管理体制为社会的稳定和团结以及社会的初步工业化奠定了基础,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条件,加速了合作发展的进程,也为人们提供了一种精神信仰。过分强调个人主义及功利主义,它所带来的各种社会问题和不良现象,也是我们不能回避的基本事实。人们在为新潮前卫艺术在思想解放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欢呼的同时,不能忘记这些随之而来的尖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