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抑或融合的选择

——也论确证的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

作 者:

作者简介:
方环非,浙江师范大学法政与公共管理学院,哲学博士。(金华 321004)

原文出处:
自然辩证法研究

内容提要:

当代知识论中,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一直被视为对立的两个范畴,事实上,它们确定两种认识上的不同进路和视角。一味强调它们的对立性,似乎无形中失去了实现两者后出现新趋势的可能。论文通过概念的扩展、可靠主义解释,以及认识实践进路的消解尝试,认为两者的表面对立中并非只有困境,更有融合的选择。


期刊代号:B2
分类名称:科学技术哲学
复印期号:2009 年 0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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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934(2009)03-0014-05

      哲学中相互对立的概念总是在特定意义上难以调和,处于各执一端的两个方向。知识论中的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立场,尤其是在确证(justification)意义上也如此表现。这个特征则根源于外在主义起先就是从解决内在主义的潜在问题开始,继而扩大其自身的应用范围。事实上,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已然不再是单纯的概念,而更多是有关知识与确证的两种视角。通过适当的解释路径,它们在很多方面可以实现对立中的融合或一致。当然,如果强调某一种解决方案的话,那似乎意味着要确立一种合适的认识论理论和正确的认识实践的概念,要表明在认识论意义上我们应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是否应该从内在的、主观视角,还是该从外在视角寻求确证的信念。不过这样的要求似乎过强。

      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之间的对立,其具体理解有很多不同的表现。阿尔斯通(William Alston)认为,既然内在主义为外在主义提供了根基性条件,那么它们就是相容的。因此似乎也谈不上选择的问题。如果区别不同意义上的知识与确证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的论证,就出现两个方向的问题,我们或许可以说是确证的内在主义者,但又是知识的外在主义者。然而,克雷格(Edward Craig)、内塔(Ram Neta)等则试图从不同的进路,通过认识实践而实现它们之间对立的彻底消解。

      1 概念的扩展

      内在主义者通常主张确证是涉及推理的。这在外在主义的确证观中也有所体现,比如阿姆斯特朗(David Armstrong)的外在主义。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摒弃推理的努力似乎不太现实。因此,如果我们希望确证是完备的、充分的,就应该对推理在确证中的作用有明确的认识,对其有效性或可靠性形成基本看法。外在主义者也在一定意义上承认推理在信念产生的历史中可以具有一定的作用,但同时又强调一些信念是非推理的,是从经验中直接产生的,不需要任何推理作为中介[1]321。无论如何,至少从推理在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中所起的作用看,两者存在某种意义的一致。

      同时,当外在主义者试图解释“确证”时,为了显示对确证概念结构的内在主义直觉的必然尊重,他们就要回退到自身的外在主义承诺[2]。尽管一般都认为,确证是一个通用概念,它中立于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的争论,但近来知识论发展表明,确证能够为信念提供反思性的、可把握的根据。这就解释了很多人相信人们能够拥有确证的经验信念,甚至即使它们都是错的。比如在新笛卡尔恶魔世界①中,尽管不存在什么信念与真之间的纽带或关联,人们还是对其信念有适当的理由。

      阿尔斯通认为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是相互依存的,并根据认识的确证观提出外在主义与内在主义的融合。斯万的论证与阿尔斯通的观点颇为类似,主张“相信p得以确证就意味着那个信念是基于充足的依据”,并分别对“基于”或“基础的充分性”与“因果性依赖”两个概念进行相当详尽、深入的解释[3]265,267。按阿尔斯通的理解,信念初始的(prima facie)认识确证就相当于信念拥有了充足的依据,而确证成为终极意义上的条件,则是从主体知识与确证信念的角度,不存在任何充分的超越或替代的东西(overrider)。尽管阿尔斯通对能够确证信念的基础或根据给予相当弱的“可把握的内在主义”约束,但他不主张对构成基本充足性的某种东西给予任何“内在主义”限定。因此,阿尔斯通坚持认为,如果某些根据要充分显示信念之真,且事实确实如此,那么这就构成了充要条件,相反,如果主体对该事实拥有认知上的把握能力,那么就既非必要,也非充分条件[3]281。可以看出,阿尔斯通的观点与可靠主义有非常密切的关联,尤其是那种有时被称为“可靠标识”观的可靠主义形式,它正好与“可靠过程”观形成对比。尽管这里都涉及“可靠性”,且都是对确证具有充分和必要性的意义,但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通过“基础或根据”之真的标志进行表达,后者则是通过信念形成过程的可靠性。

      相对于纯粹的可靠主义,阿尔斯通强调信念的确证要求信念满足“可把握的内在主义约束”的“依据”。不过,阿尔斯通自己也承认确证自身的模糊性,甚至这种模糊性也不要求在对确证加以精确化后进行有效把握。同时,他还允许主体对于世界的视角来决定替代的情况是否出现,并认为,诸多对一般意义的外在论乃至可靠主义的质疑和攻击,很大程度上源自于没能有效区分两种外在主义,即有关外在主义的基础或根据,以及这种基础或根据的充分性。根据这种观点,如果主体能够区分的话,那么他头脑中随意、突然出现的信念就不能被视作确证的信念。阿尔斯通始终认为,只有可靠的信念形成,经过恰当的解释,对知识来说才是充分的[3]276-282。因此,可以看出,外在主义与内在主义的融合或一致可通过概念的扩展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实现。

      2 可靠主义意义上的融合或一致

      作为外在主义的代表范畴之一,可靠主义涉及信念的真实联结、认知过程产生信念的真等条件或标准,它们对认知者来说,并不是必然可把握的。同时,可靠主义也强调一些认识的内在因素,如认识的过程与方法[4]。这种“内在”的意义使得可靠主义本身不可避免地体现了“内在的特征”。对于某些问题,比如在对知识的论述中,内在主义与外在主义都认为,外在确证要素对知识来说是必要的。当知识内在论者认为“去盖梯尔化(de-Gettierization)”[5]是知识的必要条件的时候,他们至少就间接承认了外在确证的必要性。根据去盖梯尔化的性质和基本理路,如果要实现去盖梯尔化,就需要能够产生外在确证之类的东西来完成。如果这种看法是对的,那么,在外在确证的必要性这一点上,知识意义上的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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