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071(2009)04-0024-07 作为生活需求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 哲学作为植根于生活深处的理论自觉,来自于生活的需要才是促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真正动因。关于作为生活需求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主要有两个基本的方面:一是当下的生活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二是当下的生活世界究竟需要怎样的哲学。 (一)当下生活世界的基本样式 生活世界主要是指由每个公民参与并获得价值与意义的个体活动和集体行动,以及由活动、行动和关系构成的社会结构。这种社会活动结构和社会关系结构肯定会受到政府的政策、制度的影响,但也有其自身客观的逻辑,这种客观的历史逻辑才是哲学产生的真正地基。客观性和公共性是哲学意欲把握生活世界之真理的两个主要方面,前者表现为客观的历史逻辑,后者表现为集体行动的逻辑和公共舆论。发现并呈现它们乃是哲学家的事情。“公共舆论中有一切种类的错误和真理,找出其中的真理乃是伟大人物的事。谁道出了他那个时代的意志,把它告诉他那个时代并使之实现,他就是那个时代的伟大人物。他所作的是时代的内心东西和本质,他使时代现实化。谁在这里和那里听到了公共舆论而不懂得藐视它,这种人决做不出伟大的事业来。”[7](P334) 关于当代生活世界的基本样式,至少可以有三种致思范式:经济—政治—社会—文化—个体生活世界;物质生产、交往、生活—精神生产、交往、生活;公共生活—私人生活。若将这三种致思范式整合起来,构造出一种最能够接近当代生活世界的“理想类型”,那么,这个“理想类型”就是当代生活世界的摹本,这个摹本必须与原型相匹配。这个“理想类型”或“摹本”就是:经济—政治—科技——社会交往—网络——家庭—身体—精神。其中,经济—政治—科技构成当代生活世界的意识形态化领域;社会交往—网络构成当代生活世界的社会形态,集公共交往、公共生活与私人交往、私人生活于一体;家庭—身体—精神是当代生活世界的个体形态或人的形态。在笼统的意义上说,这三种形态都是人的当代生活世界的显现领域和显现方式,但从前提、条件和终极意义上说,个体的或人的当代生活世界,即以家庭—身体—精神形式存在的生活世界才是终极意义上的生活世界。其一,当我们描述人的生活世界时,总是在描述描述者的生命体验,人可以想象地说出他人生活世界的样式,但也仅仅是想象而已,以想象者的体验去比附他人的生活体验,他永远是他自己,而不是别人;其二,当我们陈述人的生活态度时,只是在陈述陈述者的生活态度,而不是别人的生活态度;其三,每个人在表述对政治、经济、科技和社会的价值态度时,通常是基于自己的生命体验而作出的,是表述者对与之有关的一切事物有无价值、有多大价值的感悟;其四,在人的生活世界的两个向度——物理空间和意义空间中,物理空间只是人的生活的物理边界,它是流动的,人可以与这个物理世界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知识、情感和意志的交流,但永远不能把这个物理空间变成与自己须臾不可分离的东西,而意义世界才是与人的存在形影不离的事项。意义世界就像一个灵敏的触角,不断地伸向物理世界的各个角落,然后带着各种各样的触觉回到不为他人知晓而仅为自我所感知的世界,亦即由体验和经验构成的主体世界。这些触觉就像是原始材料,不断堆积、累积到自我的主体世界中,变成了记忆和想象的元素。在未来的时日里,物理世界可能改变甚至消失,然而元素却没有消失,它们已经植根于人的生命之中。人们总是把作为记忆和想象的元素不断翻起,或回忆过去,或感知当下,或想象未来。人生活于其中的意识形态化世界(经济—政治—科技)、社会交往世界(社会交往—网络)的变化及其效应,要通过人的主体生活世界的变化及其效应来说明,或者说,人是借着述说外在世界的变化来述说自己内心世界变化的。 依照这样的逻辑,可以把当代生活世界的基本样式描述如下:由经济—政治—科技构成的意识形态化生活领域,是指国家可以通过政策和制度所直接控制的领域,这是当代生活世界的直接前提。尽管政治和经济作为最大的公共权力是向每一个公民开放的,但制定政策和制度的权力却决不会市场化,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情况下,它们都要保证其优先性、优益性和强制性。就每一个体的生活而言,他可能与政治、经济的政策、制度没有直接的关系,或者对重大的政治和经济事件没兴趣,但这并不妨碍经济与政治对其生活世界的基础性影响。因为每个人都不能预先选择政治环境和经济环境,相对于个人的生活世界而言,经济和政治都具有先在性,人们只能在既定的经济和政治环境下生存与生活;每个人对经济与政治的作用微乎其微,相反,经济和政治对个人却具有强大的话语权。市场社会中的政治与经济已于先前社会中的政治与经济完全不同了:在政治上,民主化和生活化已经成为必然趋势;在经济上,资本的运行逻辑势不可当。与意识形态化的生活领域相联系,资本运行逻辑以及科学技术的广泛应用,人们的生活世界愈来愈陷入被政治和科技“殖民化”的危险境地:一方面,人们愈来愈疏远政治活动,试图摆脱政治的干预;另一方面,政治活动在人们的生活中却愈来愈重要。在科学技术方面,科技的祛魅功效在为人们的生活带来福祉的同时,也在侵蚀着人们的生活,它使生活中的一切神秘的东西难遁其身,而神圣性和神秘性却是人的生活所不可或缺的东西,是植根于人的心灵深处的需要。于是,由经济—政治—科技构成的意识形态化生活领域与个体的生活领域便处于悖论乃至冲突的状态:人们试图不问政治而过一种自在自为的悠闲生活,这是个体试图摆脱政治干预的一种心态和努力;另一方面,每个人又在密切注视着国家的每一个重大的政治过程,因为在市场社会,政府承担着提供绝大部分公共物品的重任,而这些物品又是为每一个公民所必需的。力求远离政治而又挥之不去,这就是人的日常生活与政治生活的具体样态。 在市场社会中,普遍的和经常性的交换为人们提供了广阔的公共交往空间,由全面的经济依赖性所引发的普遍的交换和交往,造成了公共交往与公共生活领域的扩大,并为每个人的生存与发展提供着日益扩展的条件和机会。而网络的快速发展则为人们借助这种普及化的媒介进行虚拟交往提供了至为重要的条件。可以说,无论是直接的公共交往还是不曾谋面的虚拟交往,都是一个风险与信任并存的生活空间。尽管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公共交往的可信度,但公共交往特别是通过网络进行虚拟交往而频出问题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政治活动的生活化和公共交往的加速与扩展对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产生着各种各样的影响,包括对性与家庭的影响、对个体心态的影响、对个体精神结构的影响、对个体幸福感的影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