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诠释

作 者:

作者简介:
郑朝阳,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博士研究生、广州边防指挥学校政法教研室高级讲师。(广州 510060)

原文出处:
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内容提要:

批判精神一直以来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精神。苏东剧变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公开宣称自己“挑了一个好时候向马克思致敬”的德里达,以一种极为可贵的历史批判精神和“反潮流精神”,把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界定为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精神。这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二是马克思主义的自我批判精神。可以说,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是我们这个时代真正不可缺少的重要思想资源,它在当代条件下更加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丰富的当代性:它可以成为当代人分析和批判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最有力的思想武器。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2009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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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565.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60X(2008)06-0038-05

      德里达是20世纪最重要、最卓越的法国哲学家之一,也是最多产、目前最受欢迎的哲学家之一,而且还是文本最难懂、语言最晦涩的哲学家之一[1]。苏东剧变以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受到很大冲击。但是,运动的低潮并不意味着理论研究的沉寂,相反更需要理论上反思,并催生理论上的创新。法国的德里达、美国的詹姆逊、德国的哈贝马斯、英国的吉登斯,都是当代西方最有影响的思想家。他们情况各有不同,却在苏东剧变后不约而同地走进马克思,在世界上引起强烈反响[2]。其中,德里达举起捍卫马克思主义的大旗,一再强调“我挑了一个好时候向马克思主义致敬”[2](P124),并以其解构思想对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作出了新的独特解构式阐发[3](P129),对当今世界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4]。

      一、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与德里达解构思想

      马克思在表述哲学的本性时就曾指出:“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5]。恩格斯在也表明了这样的观点:辩证法的革命性质是绝对的,“在它的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东西、绝对的东西、神圣的东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在它的面前,除了生成和灭亡的不断过程、无止境地由低级上升到高级的不断过程,什么都不存在。”[6]列宁则进一步概括地说:“马克思认为他的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7]可以说,马克思的理论建构从一开始就充满着批判的精神。批判精神一直以来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精神。对于马克思来说,批判既是理论的任务,又是革命的实践活动,所以,批判包括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理论的批判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只有通过理论的批判才能指导革命实践活动。因此,不论是理论的批判还是实践的批判,都是针对着不合理的社会及各种为之辩护的思想观念,而其目的是为了改造社会,建立合理的社会。这样的一种批判精神始终贯穿于马克思的理论和实践活动之中。马克思主义正是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和意识形态的批判,才实现了人类社会的伟大进步,也才实现了人类思想史上的伟大变革。

      对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重视源于后现代主义思想家对晚期资本主义现实所持的一种批判态度。可以说,后现代主义思想家是为了批判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才求助于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解构则是德里达批判和颠覆西方传统形而上学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强大理论武器,也是后现代主义和后马克思主义等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激进主义思潮的重要思想基础和理论方法。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的批判和德里达的解构都具有强烈的反传统性质,因此,它们具有很强的可比性。美国学者詹姆逊就曾把解构看成马克思主义传统思想分析中的一个特殊的“子体系”,具有与马克思主义相类似的批判传统[8]。

      苏东剧变后,“马克思主义死亡”的老调被再度重弹。正是在这个全世界“左派”彷徨迷惑、痛苦不堪的时刻,当代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站出来发表了《马克思的幽灵》一书,以其解构思想对马克思主义遗产进行了解构式诠释,公开提出马克思主义幽灵化在场的重要观点[3](P17),并旗帜鲜明地亮出了维护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左派”立场。他大声疾呼:“不能没有马克思,没有马克思,没有对马克思的记忆,没有马克思的遗产,也就没有将来:无论如何得有某个马克思,得有他的才华,至少得有他的某种精神。”[3](P21)这里的“某种精神”指的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他甚至认为:“求助于某种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仍然是当务之急,而且将必定是无限期地必要的。”[3](P122)可以说,“这是一种极为可贵的历史批判精神和‘反潮流精神’”[9]。

      当然,在德里达眼里,“解构”并不是一个“批判”可以与之同日而语的术语。德里达曾在《Profession的未来或无条件大学》的论文中,把解构解释为“比批判性更批判性”的批判,它向一切事物发问和质疑,是一种无条件的批判,也可以说是一种对所有在场存在物的批判[4](P108-109)。也就是说,解构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尽管它忠实于马克思主义的某种精神。解构是对一切批判的一种解构。但德里达的解构与马克思主义的批判又有着许多共通之处,这也才促使德里达走近马克思。德里达把批判看成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和首要观点,它是激进的、勇往直前的,对自己的理论没有任何懈怠和满足。批判就是“抵制某种政治和理论形式上的马克思主义的教条”,是对“形而上学的霸权”的一种解构的方式,或者说是一种吹毛求疵的方式[3](P127)。并且,德里达也认为,“除了是一种激进化之外,解构活动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或主旨,这也就是说,在某种马克思主义的传统中,在某种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中,它至少是这样。因此,这种尝试将马克思主义激进化的做法可以被称做是一种解构。”[3](P129)

      在这里,德里达将批判与解构联系起来并以此判定马克思主义的现代精神。德里达认为这是对马克思主义做出的最符合马克思主义真精神和自己解构精神的联想与解释,以此可以揭示出被掩盖的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革命性。因此,德里达承认,马克思主义仍然是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批判分析的一种合适的、在哲学上令人满意的理论。“地球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不管他们愿意与否,知道与否,他们今天在某种程度上说都是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人。”[3](P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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