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回答天真的发问 在儿子金佳5岁时候,我和他结束了乡村生活,来到省城里与丈夫团聚了。 初入都市,对于一个在乡下长大、童蒙未开的孩童来说,当然一下子很难适应。尽管是个小孩子,也难免有种种情感与心灵上的震荡。如何保护孩子尚且脆弱的内心世界,是我和丈夫非常注意的大事。 记得这样一件趣事:在乡下时,我总讲他爸爸在哈尔滨,又常给他描绘哈尔滨的景象,“哈尔滨”三个字几乎成为孩子心中的一块圣地。它代表着亲情、归宿与理想、未来。我们母子终于真的搬到了哈尔滨,孩子心目中仍保留那个理念和想象中的“哈尔滨”。 每逢星期天,我和丈夫带儿子出外游玩,乘上公共汽车,儿子总是不停地问:“妈妈,爸爸,我们上哪儿去?是上哈尔滨吗?哈尔滨在哪儿?”问得周围的乘车人先是面面相觑,后来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笑的缘故,不外是笑孩子身在哈尔滨却还这么认真地找哈尔滨,有些土气也有些傻气。一般人也许会以此为羞,给孩子脸色看,或干脆不带孩子上街了。我却不以为然,我从不理会别人的反应,倒觉得孩子从乡下生活中带来的这份对未来世界的憧憬十分可贵,绝不可以轻易挫伤。 于是每次上街我和丈夫都兴致勃勃地给他讲哈尔滨的地理、历史、风土人情,同时也不忘讲讲除哈尔滨之外,中国还有许多好地方,世界还有许多好风景。渐渐地,坐上公共汽车,儿子不再问:“哈尔滨在哪儿?”相反,有时却会突然问:“北京远吗?巴黎在哪个方向?”尽管同样是天真,同车听见的人们再也不感到好笑,而我和丈夫却与回答从前那个“哈尔滨在哪儿”的问题一样,旁若无人地给孩子详详细细地解释北京有多远,巴黎在哪个方向,要乘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才会到达。 多年以后,不但北京有多远成为我和儿子必须关心的事儿,连更似渺茫的巴黎在哪个方向,也成为全家天天议论的常话。假如当年以孩子的天真发问为耻,形诸于言辞或脸色,儿子对未来的憧憬就会在心灵的痛苦中破碎,他心中保留的将不再是理想的玫瑰色光景,而是挫折与耻辱的伤痕。当他稍稍长大以后,对去京求学、留洋深造还能有什么兴趣呢? 为人父母者,千万要留意自己的情感,不要为所谓大人的“尊严”去损伤孩子的天真,更不要为所谓大人的好恶,而剥夺孩子的天真。 不让孩子赶“时髦” 那几年,丈夫在一家报社当编辑,工作单位离一个大机关的幼儿园很近,因为方便就把儿子送进了这家幼儿园。这家幼儿园在省城数一数二,名气很大,条件也很好。位于市中心的院落,几幢别致的欧式洋房,各具专长的教师,使幼儿园里充满了典雅的气息。我工作的学校离这家幼儿园较远,平时较少去幼儿园,但孩子能有这样好的文化环境,对他气质素养的造就自然是极好的。 有一次我偶然去幼儿园,看见别的孩子练歌的练歌、练舞的练舞,惟独我的儿子与少数几个孩子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剥豆角。显然,由于孩子回城较晚,插班时,其他孩子早已从小接受了各种文艺体育专长训练,我的儿子没法与他们“共舞”,便被安排做一些不起眼的活儿了。 一时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到家里,我悄悄地把所见所感都说与丈夫听,丈夫问孩子是否有什么特别不高兴的表现,我说没有发现。丈夫说那不妨再观察一下再说。 自此,我和丈夫留心观察,发现儿子对此并无感触,无论在幼儿园在家都兴致勃勃,凡他能做的事都高高兴兴去做。特别在一些智力项目上,往往有独到的表现。文艺和体育等类专长项目的落差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 如何对待刚刚上学的孩子,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一种主张高位切入、高起高走,一开始就使孩子建立绝对的竞争意识,要在学习上争头名排榜首,这样才可以保证今后步步登高,考上好大学,谋得好职业;另一种主张,认为孩子尚小,当以启发兴趣、积累能量为主,课业学习完成大纲规定,与同伴齐头并进即可,毋须非争第一不可。 现在绝大多数父母实际上是按第一种主张办事,于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便花大钱选重点校,七八岁娃娃每天挤通勤车,更有些人则以为进所谓“贵族”学校,“全托”“封闭”教学更可靠,于是便不顾孩子的意愿将其送入那些徒有虚名的地方。 我倒觉得,这些家长虽有“望子成龙,盼女成凤”之心,但这种做法本身却都是来源于对自己的孩子缺乏信心。这些家长在潜意识中认定自己的孩子无法在人群中崛起,无法在正常生活中成功,必须采取特殊手段补救。而这种“揠苗助长”式的前期投入,往往使孩子陷于被动,从一开始就产生“学习是为父母”的负重感。每一天学习都紧紧张张,每一次考试都惶惶恐恐,许多学生排名第二都担心受到家长的责骂。这在尚未成熟的幼小心灵上该是多么沉重的阴影啊! 我是很不赞成这种心态与做法的。我觉得小学时期,还是应以涵养心性、启发兴趣为主,让孩子自己产生在学习上精进求深的欲望。特别重要的是,要相信孩子会在正常而平凡的环境中逐渐发现自我、塑造自我,最终达到出类拔萃。 “土墙里的小博士” 我的儿子该上小学了,当时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在其父单位附近托人进一所市内有名的重点校,一种则按我们当时的住地进片区里的小学。 不巧的是,我们当时住在婆婆家,地点是市区南部接近郊区的地方,片区小学是一所半城半乡的延兴小学。这所小学我和丈夫都很熟悉,院园四周矮矮的土墙,靠近一排泥土校舍,这样的校舍大概在哈尔滨也只有这一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