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2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9639(2007)05—0043—09 在晚清西学东渐过程中,基督教传教士发挥了重要影响。在这方面,迄今学界关注的重点,在于19世纪后期传教士与西学输入之关系。这是因为自20世纪初开始,由于西学输入的渠道逐渐拓展,传教士的重要性相对下降。而且,由于种种原因,传教士群体进行的西学输入活动在新的世纪也明显减弱,以往那种独领风骚的局面难以再现。但在20世纪之初,传教士输入西学的工作仍在延续,虽然像19世纪后期那样名家辈出、名作纷呈的境况已难以再现,但仍有一些具有重要影响的传教士从事这方面的努力,并呈现出新的特点。其中,谢卫楼是一位很值得注意的人物。本文将以谢卫楼在清末10年间的相关活动为主,讨论他对中西文化问题之认识,以及他在近代中西学术文化交流史上之影响。 一 谢卫楼,字子荣,美国公理会来华传教士。他于1841年生于纽约州的怀俄明县,在青年时代曾参加美国内战,战后返乡任教。1866年谢卫楼进入神学院,学习3年。在神学院期间,他开始向往海外传教活动,在毕业前入了美国公理会的海外传教差会美部会,并被分派到该会华北传道团。他于1869年5月从神学院毕业,受按立为牧师,不久即携新婚夫人赴华[1](P84)。 谢卫楼在1869年11月底抵达直隶通州,成为美部会华北传道团通州传教站的一员。从此时起,他在中国度过将近44年时光,直到1913年7月1日去世。其问除到上海、南京、东北等地参加会议或从事传教活动以及大约5次返回美国短期休假外,他一直在通州履行一个传教士的使命。在此时期,谢卫楼是基督教新教在华传教士中具有重要影响的人物。在1890年的来华新教传教士第2次全国大会上,他被任命为《新约圣经》汉语文理本修订委员会主席。该委员会在1907年新教来华传教百年大会时提交了《新约》的新译本。他还被任命为《旧约圣经》修订委员会主席,由于健康原因,他在1912年完成自己份内的修订工作后才退出这个委员会[2](P565)。1899年,谢卫楼成为中国“大学基督教青年会”主席之一。在晚年,他竭力促进华北地区新教各教派之问的合作,成为基督教合一运动的支持者。 谢卫楼除从事教务外,还花费很大精力学习中文。据美国传教士明恩溥(A.H.Smith)说,经数年努力,谢卫楼在中文学习方面取得长足进展,“被认为是华北地区最有前途的5个人之一”[2](P565)。在漫长的传教士生涯中,娴熟的汉语水平使他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布道者”。1913年,美国基督教青年会的领袖人物、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主席穆德(John R.Mott)来华时,在北京和南京为他做翻译的就是谢卫楼[2](P567)。明恩溥后来在悼念文章中说,谢卫楼曾发明了一种“实用的中文打字机,并在纽约铸造了一台”,但后因费用昂贵,未能普及[2](P568)。由此可以看出,谢卫楼在中文方面是有相当造诣的,这为他后来的中文著述奠定了必要的语文基础。 虽然谢卫楼始终强调传教工作的首要地位,但他为后人所知,却主要是因为他的教育活动。他到通州后不久,就接手该传教站所办的潞河男学蒙馆。他投入很大精力管理这所学校,使其稳步发展。他在1886年设立潞河中斋(学)。1893年,学校又升格为潞河书院(North china college)。义和团运动期间,通州位处风暴中心地带,所受冲击较大,潞河书院损毁严重。1901年后,在谢卫楼等传教士的努力下,该书院重新恢复生机,并得到继续发展。在此过程中,谢卫楼一直担任监督之职。在经过数年的筹备后,1904年,华北公理会与美国长老会、美以美会及英国伦敦会合作,成立“华北协和大学”(North china Union college),原来的潞河书院成为该校文理学院的基础,谢卫楼则成为这所新成立的基督教大学的校长①。华北协和大学后来与汇文大学合并为燕京大学,后者在成立后发展迅速,成为中国基督教大学中最具学术声望的著名学府,而谢卫楼则是其先驱者之一。 谢卫楼在通州作为一个教师工作了40余年。他在1909年辞去华北协和大学校长之职,但担任教学工作直至1913年他去世之前。明恩溥评论说,“他最长久和最杰出的工作,就是做一个教师”[2](P567)。他在晚清基督教教育界影响甚大。1889年,他是一个叫做基督教“实业教育委员会”的三位成员之一。他还长期担任基督教“中国教育会”下属“出版委员会”、“地理与传记名词审定委员会”、“课程计划与敦促中国政府设立公立学校委员会”委员。 长期的教学使谢卫楼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编写了不少讲义,其中有些后来整理出版。如他在通州神学校的讲义后来被整理成汉语神学著作《神道要论》。1889年他又出版了《教会史记》一书,后来增订为《圣教史记》[2](P565)。他关于人文社会科学的几部中文著作,也是他在通州华北书院和华北协和书院教学过程中编定的,有关情况将在下文详细讨论。 二 谢卫楼与晚清西学输入的关系,可以1900年为界,分为两个阶段。 谢卫楼来华之时,正值洋务运动开始之际。但在1900年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似乎并未为当时传教士群起输入西学之潮流所影响。从1869年他初到中国后的30余年间,发表的关于西学的中文作品,除上面提到的神学和教会史著作外,就笔者所见,只有1882年上海美华书馆刊印的《万国通鉴》一书,和1896年他发表在《万国公报》上的《泰西之学有益于中华论》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