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雕塑

作 者:

作者简介:
上野照夫,日本美术史学家,京都大学文学部教授。

原文出处:
新疆艺术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本文主要以上世纪初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在我国新疆所获的雕塑品为重点,并兼及国外其他机构所收藏的同类作品,对西域各种雕塑的材料、制作工艺、题材内容,尤其是艺术风格的特质作了较为详尽的论述。


期刊代号:J7
分类名称:造型艺术
复印期号:2007 年 04 期

关 键 词:

字号:

      中图分类号:J30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4577(2007)01-0011-13

      一、西域雕塑的概况和大谷探险队的收集品

      对西域遗迹的探寻调查活动,19世纪末以来,是由俄罗斯、英国、德意志、法兰西等国的学者蓬勃开展的,特别是英国的斯坦因、德意志的格伦威德尔、勒考克等人的活动,规模较大,在美术层面上所取得的成果也是划时代的。与之相比,我国的大谷探险队差距很大。规模较小,因此所带回的收集品也少。然而,大谷探险队的踏查几乎遍及整个这一地域,所带回文物的出土地点网罗了主要的遗址,其探查活动对于美术史具有较大的意义。

      在西域,完全不见雕塑出土的遗址几乎没有,但总体来看,南道和北道的状况有很大差异。这种差异,可从制作年代、材料、主题、样式等多种观点中研究得出。先是关于制作年代,3~6世纪初期的作品,在南道的遗址,如米兰(Miran)、热瓦克(Rawak)、和田(Khotan)等地较多。北道在西端的吐木休克(Tumshuk)同样可以见到初期的作品。北道东北方的龟兹(Kucha)地区的克孜尔(Kizil)、库木吐喇(Kumtura)等地6~8世纪的作品较多,更向东在喀喇沙尔(Kara-shahr)、肖尔楚克(Shorchuk)所见7~8世纪的作品,吐鲁番(Turfan)地区的喀喇和卓(Kara-Khoja)、雅儿湖(Yar-khoto)、木头沟(Murtuk)、阿斯塔那(Astana)等地9~10世纪的作品较多。当然,包括所有遗址在内,并不是说在这里所述时期的前后就没有遗品出土了,但以本文此处的分期为中心,能够比较醒目明了。而且,除此之外,还包含雕塑以外的门类,各地美术活动的最兴盛时期什么的。

      地域的不同、年代的差异与样式的变迁是必然关联的。西域雕塑的样式,我将其分为西洋古典的(Classic Style of Europe)、东方的(Orient Style)、伊朗的(Iran Style)、犍陀罗的(Gandhara Style)、印度的(Indian Style)、西域的(Chinese-Turkestan Style)和中国的(Chinese Style)诸类型。关于出土雕塑品的各种特质,我将尽可能多地后述之。据此,样式、地域、年代的相互关系也就自然变得明了。在整体上,南道的作品中,西洋古典的、东方的、犍陀罗的、印度的等样式表现较强,而在北道,在吐木休克,犍陀罗的、印度的样式;在龟兹地区,伊朗的、犍陀罗的、印度的、西域的样式;在肖尔楚克,西域的、中国的样式;在吐鲁番地区,所谓中国风格样式的分布可被看见。但是,这也仅是确立了大致的纲要,因而过犹不及,以上的情形实际是很复杂的。例如,即使是西域的样式,也多是在犍陀罗样式的基础上表现了西域的部分,特别是已被东方化的样式,在未被完全东方化的部分中犍陀罗样式一直残存着。由于这种状况,西域的、犍陀罗的样式无论如何也分割不开。印度的样式和西域的样式之间的关联也有同样的问题。关于其他的样式,这种被确认的纯粹样式和其他样式结合从而暧昧化,使人难以判断属于何种样式的场合也有。只有中国样式,象征了唐朝势力的强大,甚至达到了西域的西部,难以与别的样式混同,保持了明确的状态。

      作为雕塑的材料,一般木、石、铜、土等总是全都被使用着,但是以土为材料的作品占了大半。这是因为其他材料非常少的地域原因。木雕的作品从各地都有出土,但是在总量上较少,且都是小型的。在南道的寺院,因为寺院这种建筑不是作为石窟寺而是作为独立的建筑物被设计的,因而建筑中木材被较多使用。所以在南道的米兰、热瓦克、楼兰(Lou-lan)、尼雅(Niya)及其他遗址中,建筑用材、木工用材以及作为装饰施有纹样的雕刻发现较多。由于在建筑用材上使用了柳、白杨树之类,装饰浮雕的雕刻方法显得粗糙。在木雕中还使用了榆、桑树的木材,但这种表现粗糙的也很多。在总体上,较之圆滑的表面,这些木雕更多地变为平缓的表面以及锐利的线条,表现出一种朴素之感。

      与木雕相比,石雕的作品就更少了。曾给予西域美术较大影响的犍陀罗雕刻,大都以黑灰色的片岩为材料,而在西域与此完全不同,这是因为缺乏适合作雕像的石材所致。在和田、吐鲁番出土有片岩造的小像,但这样的例子只是少数。金铜像看来就更少了。要之,在西域用泥土造像可以说是最盛行的。

      以土为材料的造像法可区别为三种:灰泥(stucco)、红土陶(terra cotta)、黏土(clay)。在细土中掺入石灰,用漆加固所造的纯粹灰泥像,从西域的西部出土较多。此地造像方面的影响直接达于阿富汗的哈达(Hadda),这样就致使那里的造像主要就是灰泥像。用黏土制造素烧的红土陶像与灰泥像相比也是同样的。即使在印度,浏览一下犍陀罗系的阿富汗雕像,从公元前2000年的古印度文明时代至7世纪的笈多(Gupta)时代,用土所造的像大都是红土陶的小像。在西域和田地区的约特干出土了特别多的此类小像。红土陶以外的大像,从南道的米兰,特别是热瓦克有出土,躯体部位的遗存较多,但在北道与之相反,头部的遗存较多见而躯体就比较少见。这是由于北道的寺院多为石窟寺,与之相对,南道的是在地上建筑的普通寺院,因此造像被沙土掩埋而被保护了,大像大都是塑造的。但是,由于塑像在表面用漆的情况较多,在广义上,全部也称为灰泥像。

      在用作塑像材料的黏土中加入切蒿,常常混杂有植物的纤维、动物的毛等。造像时,要先有像芯,经常使用蒿草绳卷上芦苇束等来制作。像石窟寺中的本尊这种大像,也用石头很粗糙地雕出像芯。头部、四肢等一般另外制作。再与像芯联结时,看来就随意地使用榆树、白杨树枝。像的形体大体完成后,作为收尾的工作,面部、手、衣纹等处要在精选的黏土层上大量地润色,从整体来考虑躯体部分,再刷上较薄的漆,最后敷上彩色、贴押箔片。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