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访谈录 中国的五个经济特区历经数年或十余年的发展，成就辉煌。以经济特区为代表的中国经济发展速度令世人为之侧目。在经济特区取得第一次创业的辉煌成就后，不久前于珠海举行的国务院经济特区工作会议要求特区进行第二次创业，再上新台阶。 特区的第一次创业，除了得益于既有的区位优势等因素外，主要是靠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但随着全国全方位的政策开放，特区的政策优势正在减弱，特区要实行二次创业，必须增创新优势，寻找新的引力源。记者就这方面的问题，笔访了海南省政府社会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周文彰博士。 记者：从某种意义上说，经济特区在以往是以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吸引海内外投资者进行开发建设的特殊经济区域。经济特区的建设者们凭借国家赋予的一系列优惠政策以及较大的经济自主权和改革开放的试验权，敢闯敢试，奋力开拓，使原先封闭的海防前哨变成了对外开放的前沿，使曾经落后的地带变成了投资热点，使贫穷面貌为之改观，深圳、珠海等特区成为颇具规模的现代化城市。 周文彰：可以说，特殊政策成了特区突然间对海内外投资者迸发出巨大吸引力的源泉，“政策吸引”或政策驱动，成了经济特区的初期创业的主要特征。 记者：然而，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向全方位、纵深化方向的发展，以及我国经济建设中某些矛盾的突出与尖锐化，特区的政策优势逐渐减弱，特区的政策引力也呈弱化趋势。 周文彰：这主要是由于以下原因：首先，特区政策已经由特殊政策变为普惠政策，当初仅在特区实行的许多政策，现已在内地广泛采用，特区在政策上不再是“一枝独秀”，在有些地区，其某些向外商许诺的政策比特区还要优惠。其次，特区政策被部分调整，特区政策优势绝对减弱。原先在特区实行的某些政策，如某些关税减免政策等，已经被取消或正逐步被取消。特区政策优势的相对减弱和绝对减弱，使特区政策这个特区发展的“引力源”不再象当初那样具有吸引海内外投资者的诱人魅力了。 记者：特区政策优势减弱，保持特区现有政策优势也面临不少困难。这似乎意味着特区以优惠政策为主要引力源的时期已经过去，虽然特区仍然需要努力争取新的政策支持，但无论如何不能仅仅依赖于这种支持。 周文彰：特区的当务之急是摆脱对优惠政策的依赖情绪，千方百计去寻找和创造新的引力源，重新焕发特区对海内外投资者的感召力和吸引力。如果可以把特区以“政策吸引”为主要特征的发展历程称为第一次创业的话，那么，寻找和创造新的引力源，再度激发海内外对特区的投资热情的努力，便应是我们所说的特区的第二次创业。 记者：特区优惠政策的减弱并不等于特区使命的终结，也不意味着特区希望的幻灭。特区经过多年的发展，在第一次创业阶段，渐渐积累起人才优势、观念文化优势、基础设施优势、经济实力优势。并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面率先试验，市场机制发育较早，具有一定的体制优势。 周文彰：今后特区发展虽然离不开优惠政策，但可以肯定地说，优惠政策对于特区不再具有“生命”的意义。特区在优惠政策这个“第一推动力”推动运行起来之后，已逐步接近自我运行的轨道。只要特区建设者们继续努力，以国际标准为目标建设好“软”、“硬”环境，特区终有一天会成为即使没有优惠政策也依然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理想投资场所，正像许多发达国家并不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什么政策优惠，但外国投资者仍然趋之若鹜一样。 记者：特区目前虽然仍要努力争取优惠政策，但更应把主要精力放在魅力的自我创造上。 周文彰：特区常常有人表现出失落和焦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没有全面认识特区及其优势。他们往往把特区简单地等同于优惠政策，一旦某些优惠政策被调整或被取消，就认为特区不“特”了，特区优势没有了。这种认识既不全面，也十分有害，它以对优惠政策的依赖代替了特区自身的创造和发展，以对客观环境的怨天尤人态度代替了对自身历史使命的思考与实践。这种认识制约了特区自身主观能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的调动和发挥。特区二次创业首先要求克服这种认识。 记者：特区二次创业除了解决上述认识问题外，如你所说，关键是要寻找新的引力源。 周文彰：在特区政策优势和政策引力日趋减弱的情况下，特区凭什么去感召和吸引海内外投资者？换言之，特区发展新的引力源何在呢？我认为答案十分明确而又简单：在投资环境。 记者：投资环境按构成因素和功能作用不同，通常分为二类。一类是由各种基本设施和地理资源情况构成的物质条件系统，如能源、交通、通讯等，即“硬”环境。一类是由各种人的要素及其派生的相关因素构成的人为条件系统，如劳动者素质、办事效率、社会公平、治安状况等，即“软”环境。 周文彰：特区的硬环境已趋完善，软环境建设则需要下大力气。软环境直接关系到投资者能否获得良好的服务、超平均的利润、安全的保障和良好的精神文化氛围。所有这些，对投资者来说，都是生命攸关的问题。良好的软环境可吸引投资者参与基础设施建设，使硬环境由劣转优。而软环境不好，不仅使良好的硬环境不能发挥其固有作用，而且会严重削弱甚至抵销良好的硬环境对投资者的吸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