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204(2007)05-0017-04 20世纪70年代以来,针对日益恶化的人与自然关系,人们纷纷展开多向度的探讨和研究,其中问题的根源探讨成为重中之重。针对人与自然关系失衡的根源,人们提出了多种理论和解说。最具代表性的有主客体二分法的认识论解说、人类中心主义的自然观解说、资本主义制度根源的生态社会主义解说。这些理论无疑都从不同角度揭示了生态失衡的根源,为我们解决生态问题提供了可供借鉴的思路。然而,生态问题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绝非单因素作用的结果。我们认为,人们价值观念的偏离也应该是我们分析这一问题的重要因素。从价值观视角透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国内外学者已做过不少研究,但国外学者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大多局限在对自然价值的研究上,如非人类中心主义,而对人类的整体价值观(即对所有客体的价值判断)的研究关注不多,国内学者的研究也多显片面和零星。本文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整体的角度对人与自然关系失衡的价值观根源进行粗浅审视。 一、科学主义的理性观 科学主义的理性观是人与自然关系失衡的一个重要的价值观根源。科学主义,是指把科学理性和技术模式作为当今世界的唯一指导原则和运行模式的一种基本信念。科学主义是伴随着近代自然科学的兴起而逐步形成的一种社会思潮,是西方哲学和西方文化发展到近代的产物。科学技术本来只是人作用于自然的中介和手段,但随着科学技术在现实应用中的巨大成功,它成为人们心目中最强大的力量,影响到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是科学主义的纲领性口号,它昭示着人只要依靠科学技术的伟大力量就可以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去创造人类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不用去乞求上帝和神灵的保佑。“战胜迷信的理性可以指挥失去魔力的自然界。知识就是权力,它无限地奴役生物,也无限地顺从世界的主人。”当人陶醉于自己的强大并乐此不疲时,也就意味着生态危机的潜伏。因此,面对当代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状态,科学主义的信仰难辞其咎。 第一,科学主义是一种对象性思维即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这必然导致对自然的统治和操纵。在笛卡尔开创的“主客二分”式的主导原则中,人作为认识和实践的主体,雄踞于所有客体之上,把世界看成是一个可以被操纵和统治的集合体。世界在人们面前是一堆无生命的、机械的物体的聚集。其中的每一种事物都可由主体控制和主宰。人面对自然界以征服者姿态自居,人可以穷尽自然界的一切奥秘,可以按自己的心愿来任意改造环境。 第二,科学主义是一种精确性思维,具有用数学符号定量化地阐释自然的特点。牛顿认为,可检验性和定量化是自然科学的基本要求和特征。自然的数学化,源于人们对自然进行有效控制和有效预测的要求。这种要求使得近代科学创造了一个纯粹“量”的世界,把质的特异性、多样性还原成量的普遍性和纯一性。“自然”不再是内在的本质、根据,自然成为纯粹的外在。面对精髓逃之夭夭、只剩下躯壳的自然物,人类为所欲为:“空气为着氮料的出产而被摆置,土地为着矿石而被摆置,矿石为着铀之类的材料而被摆置,铀为着原子能而被摆置,而原子能则可以为毁灭或和平利用的目的而被释放出来。”自然成为人类生活和生产所需原料的堆积场。人类疏远了他们由之诞生的自然家园,丧失了与自然的天然关系。 第三,科学主义是一种信念性思维,它把科技理性奉为神明,认为科学技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如果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那是科技还不够发达;如果出现了不良的结局和负面的影响,那消除这种结局和影响也还得靠科技的进一步发展。科学主义对人类的理性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相信人类凭理性可以完全认识世界。甚至认为人类知识可以囊括宇宙的一切奥秘。实际上,人类凭理性认识到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尽管我们早已处在“知识爆炸”的时代,但人类知识总体与大自然所蕴藏的无穷奥秘相比仍只是沧海一粟。另外,人类的理性不只有科技理性,它还包括智慧理性。科技理性是科学家们探究自然奥秘的理性,它主要提供知识。智慧理性则主要提供价值。知识是人类对外部对象认知的结果,而智慧是理解性的,是人类对自然、社会以及人本身理解的结果。人类对知识的获得往往是为了直接操纵、控制和改造自然,而对理解世界的智慧的获得则主要是为了调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人与人的关系。在科学主义的影响下,现代人类的精神世界中已充满了知识的积累,但却少了神灵般的智慧。人类因有了知识而力量倍增,人类可以移山填海,遨游太空,甚至可以用核武器将地球毁灭无数次。但人类却没有保证安全、正确地使用自己所拥有力量的智慧。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就是人类只追求知识和力量,不追求智慧和德性的结果。 二、人类中心主义的自然观 人类中心主义是一种以人为宇宙中心的观点。它的实质是,一切以人为中心,或一切以人为尺度,为人的利益服务,一切从人的利益出发。近代以来的人类中心主义是人类全部物质成就和科学与文化等精神成就的思想和理论基础。同样,由于它割裂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生命联系,把人类与自然对立起来,片面强调人类是自然的统治者,不惜牺牲自然和人类自身的长远和整体利益,来换取一时一地的发展,成为人类粗暴干预自然、破坏生态环境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