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F092/097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7-4074(2006)03-0001-05 在全球化的浪涛声中,新自由主义被认为是当代不易受到批判而又公开挑战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的新的理论体系。从现象看,它是一种经济理论主张,但是,它之所以成为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理论表现,就在于它有其深厚的经济哲学理论传统,其旨趣在于以西方个人主义终极价值观为理论武器,动摇当代社会主义的主流价值观。对此,已开始引起我国理论界的普遍关注,但很少有人从其理论传统上对其经济哲学基础进行深究。 一、自由的两种理论传统 赛亚·伯林的《自由四论》、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和哈耶克的《自由宪章》被誉为自由主义的三大经典。其中,尤以哈耶克的《自由宪章》最为重要。在那里,他超越了传统自由主义的纯经济理论狭隘视阈,从经济哲学视阈拓展和深化了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层次。他说:“我们到今天为止在自由理论方面有两种不同的传统:一种是经验的和缺乏系统的,另一种则是思辨的理性主义的。前者的理论以这样一种认识为基础,即认为传统和制度是自发形成的,人们很难认识它;而后者则旨在构建一个人们一再尝试却从未成功的乌托邦。”[1] (P82)他把新自由主义归结于英国自培根、洛克尤其是休谟、亚当·斯密以来的经验主义的理论传统;而把另一类归结为法国启蒙运动以来的浸透着笛卡儿思辨的理性主义,包括百科全书派与卢梭、重农学派和孔多塞,甚至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和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都冠之为理性主义自由理论传统。前者是英国的自由理论传统,后者是法国的理性主义自由理论传统。按哈耶克的述说,虽然它们都是自由理论传统,但是,只有“前者已了解自由,而后者则没有。”[1] (P81)由于后者不了解什么是自由,以理性主义为自由理论的传统,它成为了自由的反面,走向了“极权”和“独裁”的奴役之路。通观其论著,其主要理由概述起来无非有三而已。 1.承认无知是智慧之源,由此产生文明的创造力;而推崇理性,就会毁坏文明。 经验论认为,人的理性是十分有限的,面对一个自发进化的无系统的世界,有限的理性企图去把握它是不可能的。人们对于世界还处在一个无知的状态,尽管知识在增长,但知识增长越多,无知的东西就愈多,正如苏格拉底所说,承认无知是智慧之源。在这里,哈耶克误读了苏格拉底,夸大了感觉的相对性。普罗泰戈拉从原始的感觉相对性出发提出了“人是万物的尺度”。苏格拉底批判了普罗泰戈拉,认为从感觉的相对性出发必然导致知识的不确定性,即无知,而通过知识的一般定义去把握事物,才能获得知识和智慧。柏拉图则把一般理念提升为知识可靠性的根源。笛卡尔对感觉知识相对性的怀疑,得出了理性自明性的结论。总之,从感觉相对性出发,既不能证明感觉经验是智慧之源,也不能非此即彼地独断理性主义是错误的。经验论和理性论虽然各有片面真理,但总体来看,它们都是错误的。个人的自发游戏被说成是文明的真正创造力,等于把哈耶克自己所赞扬的马克斯·韦伯的“理性的”、“精于计算的”和勤劳的“节俭的资本主义精神”全部摧毁。文明发展的真正动力是生产力。而现代生产力的发展离不开管理。管理就是生产力。管理不是游戏,而是对游戏的封杀和禁止。管理就是把生产力的三个要素有机结合起来,规范操作和流程(如泰罗制),减少不必要的人力、物力消耗,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使生产力成为文明的创造力。 2.文明、国家、制度和秩序是通过许多个人经验累积和传统的自发进化形成的,而不是由社会、集体等人为设计的产物。文明、国家、制度和有秩序都不是通过人们的“有意设计”,“它们不是源自某些人的发明创造,而是源自很多人的分别行动,而这些人当时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1] (P89)文明是经过反复试验而累积产生的结果,它是许多个人经验的总和。理性主义否认任何传统,而经验论认为,文化遗产通过学习和模仿而得以传承。文明、国家、制度和秩序都不是“人为的”,而是社会自发进化的产物。人们错误的认为,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影响了社会进化论。“事实正好相反:是达尔文及其同时代的人受到社会进化论的启发,才形成了生物进化论。”[1] (P90)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为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创立提供了正确的自然科学基础,但它不是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的现实根据。国家不是从来就有的,它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阶级相互冲突相互调和的产物,人们为了把这种冲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从而建立了国家。国家是政治上层建筑核心。政治上层建筑又是在一定的思想上层建筑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国家和制度的建立不可能从天而降,也不可能从荒凉的大漠自发生长出来。建立什么样的国家,都以一定的国家理论为根据。如资本主义三权分立的国家政体就是在洛克、孟德斯鸠的国家理论的指导下逐步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的国家政治制度建立的理论依据是马克思主义的国家理论。但是,一定的国家理论都是一定经济基础所决定的政治制度的理论表现,而不是源自人们自发的盲目行动。 3.自由只有从个人经验中去寻找,而不能从国家、集体对个人的强制中去寻找。关于自由实现的条件和途径,哈耶克认为,经验论和理性主义二者的理路完全相歧:“一派把自发性和没有强制看作是自己的精髓,另一派则相信只有在追求并获取一个绝对的集体目标时,才能实现自由。”[1] (P85)后一派是理性主义传统的“高卢自由”,从政府、国家的强制中寻找自由,这可是找错了地方。国家、政府的强制和干预越多,个人的自由就愈少。哈耶克说:“所谓自由的人,是一个在和平年代不再受其共同体具体的共同目标束缚的人。”[2] (P69)的确,国家和制度是个人自由的对立物。但是,国家又是一定阶段阶级和个人获得自由的保障。可见,哈耶克自以为是执牛耳而用之,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些阿拉伯式的叶大茎细根底浅的菏花图案。 二、两种自由理论传统分野之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