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提出后,社会发展中人的作用问题又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问题。深入挖掘马克思关于人是社会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的历史辩证法思想,对于准确把握当代社会人的作用问题以及人的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问题都是有所裨益的。 一 1847年,为反对蒲鲁东宣扬的“不是原理属于世纪,而是世纪属于原理,换句话说,不是历史创造原理,而是原理创造历史”的唯心主义历史观,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明确提出了人是社会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的历史辩证法思想。他指出,每个原理都有其出现的世纪,但是要弄清为什么某一原理出现在某个世纪而不出现在其他世纪的问题,我们就必然要仔细研究那个世纪的“人们是怎样的”,“在每个世纪中,人们的需求、生产力、生产方式以及生产中使用的原料是怎样的”,“由这一切生存条件所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也就是要“研究每个世纪中人们的现实的、世俗的历史,……把人们当成他们本身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1] (PP.148—149)。 在1850年的《1848—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1852年的《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和1871年的《法兰西内战》等著作中,马克思一再把社会历史比喻为历史剧,运用人是社会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的历史辩证法思想分析重大社会历史事件、发现重大的历史运动规律和阐发历史唯物主义,从而使他常常“在伟大历史事变还在我们眼前展开或者刚刚终结时,就能准确地把握住这些事变的性质、意义及其必然后果。”[2] (P1) 第一,在《1848—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中,马克思把法国1848—1850年间发生的政治事变比喻为一幕有其“官方的舞台——布景、服装、台词、演员、配角、哑角、提词员、各种角色的位置、戏剧题材、冲突内容和整个格局”[3] (P415)的“大型政治历史剧”[3] (P403)、“没趣的谬误喜剧”[3] (P475),并以辛辣的笔调评论道:“建立中的资产阶级共和国,是在1848年6月通过对无产阶级的空前搏斗载入历史出生登记簿的;而已建成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则是在1849年6月通过它与小资产阶级演出的难以名状的滑稽剧载入这个出生登记簿的。1849年6月是对1848年6月实行报复的涅墨西斯。1849年6月,并不是工人被打败,而是站在工人与革命之间的小资产阶级遭到了失败。1849年6月,并不是雇佣劳动与资本之间的一出流血悲剧,而是债务人与债权人之间的一出包藏牢狱之灾的可悲的戏剧。”[3] (P433) 第二,对于1848—1852年间法国发生的一系列政治事变,与同时代的维克多·雨果“只是对政变的负责发动人作了一些尖刻的和机智的痛骂”和蒲鲁东虽然“想把政变描述成以往历史发展的结果,但是,在他那里关于政变的历史构想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对政变主人公所作的历史的辩护”不同,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一文中,把社会历史比作历史剧,以证明“法国阶级斗争怎样造成了一种局势和条件,使得一个平庸而可笑的人物有可能扮演了英雄的角色”[3] (P580),并第一次完整地阐明了作为社会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的人的历史辩证法思想的含义。他指出:“黑格尔在某个地方说过,一切伟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他忘记补充一点: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笑剧出现。”[3] (P584)而在马克思看来,“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继承下来的条件下创造。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们的头脑。当人们好像刚好在忙于改造自己和周围的事物并创造前所未闻的事物时,恰好在这种革命危机时代,他们战战兢兢地请出亡灵来为他们效劳,借用他们的名字、战斗口号和衣服,以便穿着这种久受崇敬的服装,用这种借来的语言,演出世界历史的新的一幕。”[3] (P585) 第三,在《法兰西内战》中,马克思把资产阶级对巴黎公社的镇压喻为一出“滑稽剧”[2] (P71)、“历史的恶作剧”[2] (P112),并预言“不管路易·波拿巴同普鲁士的战争进程如何,第二帝国的丧钟已经在巴黎敲响了。它以一场模仿丑剧开始,仍将以一场模仿丑剧告终。但是不应该忘记,正是欧洲各国政府和统治阶级使路易·波拿巴能够把复辟帝国的笑剧表演了18年之久。”[2] (P17) 二 诚然,相对于宗教神学的神创历史论和哲学唯心主义的绝对精神或自我意识创造历史论来说,马克思坚持人创历史论。但是,马克思的人创历史论并非如前者那样从某种预定的前提或目的论出发来勾画历史,而是把历史看作是人通过人的劳动实践而生成的过程和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究其实质,马克思在历史观上实现的根本变革并不在于简单地把上帝创世论和绝对精神或自我意识创世论中的神、绝对精神或自我意识置换为人,而在于彻底消解了传统历史观根深蒂固的“创造论”意识,坚持“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4] (PP.118—119),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5] (P131),从而把社会理解为“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6] (P532)。这种在实践基础上的历史生成论,构成马克思关于人是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的历史辩证法思想的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