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思想史上,没有任何一种思想学说像以马克思命名的思想学说那样,引导了亿万人民群众的实践,在一百余年时间里转化为改造社会的巨大物质力量。 马克思主义史学包含了极为丰富的内容,而唯物史观是其核心。唯物史观与先前和同代的历史观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唯物地解释人类历史,是一种科学理论。虽然唯心主义历史观也承认人类历史发展服从于一定的统一规律,是一个由低级向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运动过程。但他们一般把社会历史运动的终极原因或归结于社会外的因素;或归结于社会内的因素。而唯物史观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观点,它把历史的发展看作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的过程,它的动因在于人类社会的内在矛盾——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生产关系要适合生产力的性质和发展水平,唯物史观揭开了历史神秘的面纱。 唯物史观的形成 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创立的唯物史观,是人类思想史上最伟大的成果之一。 19世纪30—40年代,工业革命的浪潮席卷欧洲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工业革命也引起了社会阶级关系的简单化。无产阶级作为社会的“第三战士”在同资产阶级的斗争中,迫切要求用科学的历史观来解释现实社会中的问题。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和阶级关系的简单化,使以往隐藏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背后的历史发展动因及其规律清楚地表现出来,为人们正确地认识历史提供了可能。正如恩格斯所说:“在以前的各个时期,对历史的这些动因的探究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和自己的结果的联系是混乱而隐蔽的,在我们今天这个时期,这种联系已经非常简单化了,因而人们有可能揭开这个谜了。”[1](245)因此,工业革命所造成的经济政治条件,既提出了认识历史发展规律的要求,又提供了认识历史规律的可能性,它们是唯物史观形成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政治前提。 另外,唯物史观的形成,还与当时自然科学的发展水平紧密相联。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唯物史观创立过程中,密切注视着自然科学的成就及其对社会产生的深刻影响,明确指出这些成就与自己理论创造有着内在联系。 19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发现为人类认识自然和社会提供了科学的依据。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揭示了整个自然界中各种运动形态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物质统一性。细胞学说既揭示了整个生物界的相互联系,也说明了有机界和无机界的联系。生物进化论揭示了生物界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发展的客观规律。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在自然科学已经获得成就的基础上,把包括人类历史在内的整个自然界作为统一的研究对象来考察,进而探索人类社会及其发展规律,最终发现唯物史观的。 还有,随着自然科学由“搜集材料的科学”转变为“整理材料的科学”,自然科学的方法也由形而上学的孤立分析过渡到系统化、综合化研究阶段。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从当时自然科学研究的方法论中得到启迪,将自然科学多层次、多角度、系统的综合研究方法运用到社会历史领域中,把人类社会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进行研究,通过考察社会机体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揭示社会内部结构及其运动发展,从而发现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解开了历史发展之谜。[2](7) 经典作家的理论探索 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和恩格斯详尽考察了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空想社会主义以及法国复辟时期的历史学,对它们的社会历史观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和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弃其糟粕,取其精华;同时研究了英国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的经验教训,创立了自己的唯物史观。 1845年春,马克思写作《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恩格斯说,这是新的世界观即唯物史观“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1](209)1845—1846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竣稿,标志着唯物史观的创立。在此之前,唯物史观的形成大体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马克思和恩格斯从黑格尔出发,然后离开黑格尔走向费尔巴哈,又从费尔巴哈走向唯物史观。也就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都经历了相同的思想发展阶段,都是通过“把我们从前的哲学信仰清算”[1](207)而完成唯物史观的创立。但是,他们达到这些阶段的途径不尽相同。如果说马克思的历史观主要是通过理论研究,尤其是对以往历史哲学的研究得出来的;那么,恩格斯的历史观的形成,则更多的得益于对英国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状况的实际考察。 马克思从青年时代起就对历史和哲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学的专业本来是法律,但我只是把它排在哲学和历史之次当作辅助学科来研究”。[3](81) 在马克思创立唯物史观的过程中,1843—1844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 1843年3月,马克思退出《莱茵报》后,从社会舞台回到书房,开始对黑格尔法哲学进行系统的分析和批判。这项工作使马克思感到历史研究的重要性。他认为,黑格尔是“所有时代中最有学问的人物之一”,“他的思维方式有巨大的历史感作基础”,“到处是历史地、在同历史的一定的(虽然是抽象地歪曲了的)联系中来处理材料的”。[3](121)因此,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清算不能只是纯粹的逻辑分析,而必须作具体的历史批判。这样就推动了马克思对历史的深入研究。这年夏天,马克思集中深入研究了世界历史,尤其是法国大革命史。与此同时,马克思开始接受费尔巴哈唯物主义思想的影响,但对他的历史观持批判态度。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虽然解决了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把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思辨原则颠倒过来。但是,他在历史领域却背离了唯物主义,“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4](50)这一时期的研究使马克思得出如下的结果:“要获得理解人类的历史发展过程的钥匙,不应当到被黑格尔描绘成‘大厦之顶’的国家中去寻找,而应当到黑格尔所那样蔑视的‘市民社会’中去寻找。”[5](409)这表明,马克思通过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和历史的深入研究,已经找到了通往唯物史观的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