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英国贵族院的改革

作 者:
刘杰 

作者简介:
刘杰,北京化工大学文法学院行政管理系,政治与行政学研究所副教授。(北京 100029)

原文出处:
郑州大学学报:哲社版

内容提要:

贵族院是英国议会的重要组成部分。20世纪以来,英国政府对贵族院进行了几次重大改革,改革后的贵族院更民主、更具代表性。贵族院由盛转衰的历史体现了英国政治民主化的进程和英国政治制度渐进性的发展特点。


期刊代号:K5
分类名称:世界史
复印期号:2005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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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贵族院(上院)是英国议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与国王、下院一起构成英国式两院制议会模式,体现了英国议会制的贵族特色。1688年“光荣革命”后,贵族阶级取代了国王,成为国家权力的主要执掌者,是上院的当然主人,并控制国家政权长达一个半世纪之久,形成英国历史上所谓的“贵族时代”。工业革命虽然改变了这种局面,但是并没有触及世袭贵族的地位。贵族院的真正衰落是从20世纪开始的。在经历了几次重大的改革之后,它的权力、地位和影响不断下降,成为不折不扣的“第二院”。英国贵族院由盛转衰的历史,体现了英国政治民主化的进程,体现了英国政治制度的渐进性特点。

      英国贵族院在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可以说是世界史上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庞大、任期最长久的上院。自光荣革命到19世纪中期前,上院的地位和权力总体上高于下院,不仅拥有部分立法权,还控制下院,并掌握政府大权。20世纪头10年,由于贵族院的否决和修改,下院通过的210个议案,就有18个未能成为法律[1](P40)。贵族院还不断对下院的财政立法权提出挑战。1909年,贵族院否决了自由党政府的财政预算,引起了下院的一致谴责,认为是侵夺了下院独享的财政权,是违宪行为,并导致严重的宪法争端。后在自由党威胁要册封本党贵族的前提下,贵族院才不得不做出重大让步,通过了下院制定的1911年《议会法》。该法案规定:凡经下院通过的财政议案,于闭会前一个月提交上院,而上院于一个月内未加修改就否决的,该法就可以直接呈请国王签字成为法律;其它公共议案,如果在两年内连续三次在下院通过,即使被上院否决,下院也可呈国王批准而成为法律,而无须贵族院同意。1911年议会法是上院权力衰落的转折点,从此,上院在财政拨款和财政监督方面的权力几乎被剥夺殆尽,作用大大降低。该法案还第一次用成文法的形式确认了两院的关系,贵族院成为第二院,下院成为第一院。1949年,在工党政府的支持下,下院又制定了新的《议会法》,对1911年的《议会法》做出了进一步的修改,再次削弱了贵族院的权力。此后,财政法案只能由下院提出,上院不得随意修改。这标志着上院在议会立法问题上已无实际权力。

      伴随上院立法权的不断削弱,上院对下院的控制也越来越松弛。19世纪前半期,世袭贵族对下院议员的控制曾经达到顶点。在1802年大选中,有226名候选人靠大贵族的赞助进入下院;5年后,此类议员增加到236名。经过19世纪几次重大的议会选举改革,大贵族已经无法像昔日那样操纵选民和议员。1867年大选中,曾有113人通过不正当手段当选下院议员,1885年下降到46席,1900年只有15席。随着贵族在议会中优势的减弱,下院和内阁的成分也随之发生变化。1868年下院有72名地主阶级的代表,1900年减至29名。随着英国领导集团的中产阶级化,到1902年,英国首相已经没有一个是贵族了,而在19世纪,英国首相还多由贵族担任。1963年的《贵族法》规定,贵族无权参加投票选举,不能当选下院议员,更不能担任首相。贵族成员有意当选首相的话,必须首先宣布放弃其贵族爵位,脱离上院,再以平民的身份参加下院选举。1963年上台的保守党政府首相道格拉斯·霍姆就是一例。英国政府出现平民化的发展趋势。

      1949以后,英国主要政党对贵族院都进行过改革的尝试,提出过许多改革议案,但收效不大,例如,1968年工党曾经举行多党领袖联席会议,就上院权力和构成方面达成内容广泛的协议,并通过上院改革白皮书,但是在上院否决了南罗德西亚法令后,工党政府停止了改革上院的讨论。此后,工党政府改变态度,由改革上院变成取消上院,继续推进改革,但都没有成功,直到1999年布莱尔政府才完成了20世纪对贵族院最激进的改革:除92名世袭贵族外,取消了所有世袭贵族拥有的作为上院当然议员的特权。2001年改革进入第二阶段,但是在上院的职能和权力方面还有很大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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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上院权力的不断被削弱,上院的队伍却越来越庞大,成员也变得越来越复杂。1800年以前,除了26名宗教贵族外,贵族院的成员全部是清一色的世袭贵族。到资产阶级革命结束时,英国上院贵族的人数约160人,其间上院人数的增加和苏格兰与爱尔兰的合并有关,贵族的实际人数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近代时期贵族院的人数基本稳定,主要是因为贵族的称号和相应的财产权、政治特权只是由贵族爵位领有者本人领有,通常贵族家属不许列席上院。贵族封号、爵号严格按长子继承制继承,不可随意转让、出售。贵族内部通婚,互相结亲以及人为地限制贵族人数的增加也是导致贵族人数增加缓慢的原因。另外,近代时期,国王册封贵族的范围也比较窄,受封的对象只限于王室成员、宫廷宠幸、政府要员、高级军官和政党骨干。

      1800年后,随着制铁业资本家乔赛亚·格雷斯特爵士成为温伯恩勋爵,进入上院,打开了工商业资产阶级进入上院的大门,此后,贵族院的成分变化加快,成员不断增加。近代以来,上院成分的改变主要有以下几种方式:

      一是由首相建议册封新贵族。这是导致贵族院成分变化的一种重要方式,也是英国政坛主要政党打击政敌和世袭贵族的武器。上院曾是地主贵族的天下,随着政党政治的发展,议会上院也逐渐显示出两党斗争的模式。不论是自由党、工党,还是保守党,都在执政时期通过册封新贵族的方式来改变上院的成分,以防止上院利用手中的权力否决和修改本党政府制定的重要议案。19世纪中期后,保守党在上院的世袭贵族人数远远超过工党和自由党,他们利用在上院的多数多次阻挡改革。因此,在改革贵族院的呼声中,工党态度最为坚决。20世纪20年代开始,工党也效仿保守党的做法,大力封赐“工党贵族”进入上院,导致上院贵族成分发生重大变化。从1945年到1999年,工党政府总共赐封了18名工会代表和工人活动家为上院议员。虽然增加数不能和保守党在上院的人数相比,但毕竟使工党在上院有了自己的发言人。而且这些新封的“工党贵族”多是中产阶级的代表,经济地位不同以往。同时,“工党贵族”的增加还导致新封工商业贵族比例的下降。1940-1970年,工商业贵族由原来占新封贵族的一半左右减少到不足1/4[2](P326)。除了工商业贵族和“工党贵族”外,新赐封的贵族还包括中产阶级的代表,如高级文官、高等法院法官、大型企业高级管理人员,还有卓有成就的著名艺术家、科学家等自由职业者。贵族院人数和成分的变化显示了英国政治民主化和平民化的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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