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私房钱

作 者:
阿冰 

作者简介:

原文出处:
新青年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D421
分类名称:青少年导刊
复印期号:2005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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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肺癌已经到了晚期,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母亲为了能挣点钱,也不顾我们的劝阻做起了钟点工,去帮一户人家看孩子。家境困窘到了极点,也许,下一笔的医疗费就得向亲朋好友去借了。

      渐渐地,父亲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几次说啥也不治了,挣扎着要回家。我们说有钱,母亲也说有钱,有一次还对父亲说,她自己还存着一大笔私房钱呢。父亲的眼光有点迷离,他似乎不相信母亲的话。他看看我,又看看弟弟妹妹,说:“你妈说的是假的,她哪里来的私房钱,我还不知道吗?”我想想也是,母亲没有工作,除了父亲的工资,她有什么私房钱啊!但为了延长父亲的生命,我只好说:“有,我们都看到了,还是我去取的呢。”父亲半信半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一天下午,母亲递给我一个存折,母亲说:“去取了吧,给你父亲看病。”我吓了一跳,本来我也以为母亲是在骗父亲的,没想到母亲竟真的有私房钱,而且不少,竟然有一万多元。母亲似乎看出我的疑问,轻轻地说:“那是你父亲的私房钱,我在整理他的衣物时发现的,没想到你父亲自己还存了这么多的私房钱,都快死的人了,到现在也不说。”母亲沉默在那里,半天才叹了口气,“先给他治病吧,先别跟他说。”母亲的话里包含着很多的凄凉和爱意,我看见眼泪就在母亲的眼眶里打转。

      医生告诉我父亲快不行了,也许就这两天的事。尽管对于父亲生命的终止大家都有思想准备,但是事到临头仍是禁不住的惊慌。有时候我望着父亲蜡黄的面孔,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有时候坐着坐着,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下来。有什么比至亲的离去更令人伤心的呢?

      夜深了,我让母亲和弟妹都回家了。我想也许只有一直陪着父亲,才能减轻自己的悲伤。在这最后时刻,我能给予父亲的也只有这一份亲情了。给父亲喂完药,又给他梳头发,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很少了,少得让人心疼。父亲一动不动,似乎享受在亲情的海洋中无法自拔。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下去,真的想挽留住父亲的生命。

      突然,父亲咳嗽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我站在他眼前,看着他微睁的眼睛。

      “儿子,”等了半天父亲终于说,“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我死也安心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我走了,可是还有你妈。你妈这一辈子很不容易,我这一辈子欠你妈的太多,现在是来不及偿还了。以后,儿子,记着一定要对你妈好。”我害怕自己坚持不住会放出悲声。父亲又说:“我还有一件事,儿子,你记着,在我的那件蓝色棉大衣里,我有一点私房钱,原来是为你爷爷奶奶攒的,你的爷爷奶奶没了后,是给你妈养老的,我怕自己走了以后你妈生活没有着落。儿子,你记着,我的病就这样了,那钱你一定不要动,现在也不要告诉你妈,等我走了,留着给你妈……”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就那样一滴滴打在父亲的头上。我真想把母亲喊来,听一听父亲的心声,听一听这世间最纯真的情感,可是父亲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那笔私房钱,已经被母亲用来为他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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