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的时候,吻一下身边的爱人;突然下雪的时候,吻一下身边的爱人;暴雨突来的时候,吻一下身边的爱人……这是上天给你表达爱意的天时和地利。 停电:那个谁,我们家停电了啊,那还不赶快逃,等着热死啊…… 我和方言是先同租,后认识的。 2003年,我从园艺与环境专业毕业。不用说,我的呼吸就像清晨的深南大道,吐气如兰,既阳光又流畅。因为,我终于可以结束四年大学的群居生活,享受独居生活了。一个人的屋子,一个人的世界,我可以大声讲电话,可以和窗台上的花儿草儿说话,可以裸体……光想想就可以美死我这个梦想着在深南大道上走九遍的大美人! 要知道,公司重视人才,答应为我提供“独立住房”呢。 却做梦都没想到,“独立住房”只是八层楼房顶楼两室一厅里的一间,另一间还住着一个人,还是个男生!而且,还是别的公司的男生。第一眼瞄到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时,见他穿着3SPIRIT的衣服,很运动很威猛的样子,我当时就想,公司也真不把女生当人,他们就不怕本公主被那厮强占去了么? 我和那个男生同居半月,却坚持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每天早上七点下楼去挤公交上班,晚上八点回到“家”里。那个男生也是。只是我们上班的方向不同,我出小区门向右,他出小区门向左。他过马路,我不过马路。 那天,我从花卉市场买回来满三轮车的盆栽花草。他终于憋不住了,讪讪地跑过来帮忙,还红了脸说:“我叫方言。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分摊房租的时候,我好找你。”租房交房钱,这是天经地义事。我说可以啊,就给他报了十一个数字。 星期六,十一点我还赖在床上做梦。电风扇却突然不转了,阳光透过窗帘来舔我的脸,热醒了的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床上蒸桑拿,汗流不止。夏天。烈日。顶楼。没电。你可以想象这情形有多可怕。手机这时候突然嘀嘀两声,冒出来一条信息:“我的手机在充电,忘了取下来。你能帮我拔掉插头吗?不然,过充会损手机的。方言。”我回复说:“感谢上帝吧,上帝知道你的担心,停电了。”没想到,信息刚发送成功,手机又响了起来:“喂,那个谁,我们家停电了啊,那你还不赶快逃,等着热死啊……我告诉你,出小区大门左拐300米的地方有一个大商场,冷气开得特足,你打个车到那里逛吧,舒服死了;或者,你出门往右边400米再左拐50米的地方有一个小书屋,里面又安静又爽快,你不买书也没人赶你……” 有人这么给我出避暑高招,我心里直乐,嘴上却不留情:“你不是没话找话吧?一个男生对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孩罗嗦这么一大堆,烦不烦啊?”说完我摁了电话,在床上笑着打了几个滚,然后,穿戴整齐,招了辆的士出门往右直奔他说的小书屋。 一缕书香刚钻进鼻孔,手机又响起来,居然又是他。“你先别说话。”我真就乖乖地不说话。也就两秒钟那么长吧,他说:“我知道,你到了书店,祝你有一个愉快的中午。” 这次,他竟然不等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长这么大,我从没被人挂断过电话。所以,我清楚地记得,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书店里正分贝很低地播放那首好听的《两只蝴蝶》。 顶楼:两条蚯蚓钻进泥土里,那又怎么样呢? 房子当西晒,等我下班回来都快八点了,热气也没散去,也不知道深圳的海风吹向了哪里。打开电风扇,呼啦啦的,也是一阵阵热风。 那天在客厅里,我恨不得把那件碎花吊带裙也脱了。就有些烦躁地对屋子里的另一个活物说:“这么热,真让人受不了。我要是能变成一条蚯蚓,钻到泥土里去多好啊”。那个活物竟咧开嘴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也不知是损我还是夸我:“你可真有想象力!” 第二天下班回来,我看见从一楼到八楼182级台阶上零星地撒着新鲜的泥土。 第三,第四天,我都能看见一楼到八楼182级台阶上零星抛撒的新鲜泥土。 在城市的水泥地上看见新鲜的泥土,我感到很稀奇,我想象不出这栋房子里的什么人,要运来这些泥土做什么。我们都是一群远离泥土的人,我们已经慢慢忘记了泥土的气息和作用。 第五天的时候,方言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若芷,我带你上楼顶去看一个地方。” 他拿来一把梯子,爬上去打开一个水泥盖子,牵引着我来到了楼顶。 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在楼面的中央,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黑黑的泥土,四周还砌了一圈排水的砖槽。方言用手在那一头捏着一块土坷垃说:“学环境和园艺的才女,想想我们可以在里面种点什么吧。” 我几乎没有多想,就说:“我们把它分成两半,一半做花圃,一半做菜地吧。” 没想到方言却在那头鼓起掌来,接道:“一个菜园,一个花园。夫妻俩在菜园里出汗劳作,在花园里休闲浪漫,这是多好的生活!” “什么什么,夫妻俩?谁和谁是夫妻?”这家伙肯定是想媳妇想疯了,才会口出妄语。 “谁和谁是夫妻?当然不是你和我啦。我只是想起《浮生六记》里的陈芸,在庭院里种菜,把夫妻两人的感情越种越深,还让男人每次在困窘的时候,就想起两人的种菜时光来。”也许是阴谋被揭穿,方言的声音在晚风中由强渐弱,刚才的兴奋劲也很快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哼!你可别想我会和你种菜种出感情来。”我气得在屋顶上对着居心不良的男生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