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仿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长大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对妈妈那并不美妙的歌声产生了共鸣,心情豁然开朗起来。骑车上学的路上车水马龙。与往常相反,这并不让我感到烦闷,那嘈杂的车流人流声好像现代都市中一段优美的旋律,让我陶醉于城市的繁华。 “杨乙乙,等等我!”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中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我回头望了一眼。是同桌程一成。我于是停下车用脚撑着地,笑眯眯地等他。 程一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哎呀,你不知道那边有多挤。等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精神?”他张大了嘴,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照照镜子吧,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营养不良的青蛙。” 程一成搔搔脑袋,说:“你也够奇怪的,平时早上不是不喜欢说话的吗,今天怎么……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才吃错了药。” 他耸耸肩,无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大叫一声:“哎呀,快走!” 我们这才急匆匆地向校门冲去。 第一节是健康课。我怀疑校领导在排课时正在生病,所以把他认为的最重要的健康课排到了第一节。 教课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此时,他正在讲台上人讲特讲什么预防眼疾。我听得无聊,就把头扭向窗外。我一直最喜欢靠窗的座位,这样可以在烦闷或困倦的时候赏赏风景。 窗外有棵柳树,树枝被风吹得摇曳生姿,树干上有一团灰色的东西。我戴上眼镜一看,发现那是一个蛹,也不知道蛹里会是蝴蝶还是蛾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一个纸团打在我脑袋上。我捡起来一看,是苏然这鬼丫头写的:乙乙,下课后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我心想:这家伙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某明星又出专辑了,某班又转来帅哥了……想到这,我不禁笑出了声。程一成用胳膊碰了碰我,我才发现健康大叔正盯着我。我的脸腾地红了,心想:完了,闯祸了! 健康大叔什么也没说,继续讲课,我心里松了口气。不料,下课后,他却把我强行带到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班老师平静地听他讲我如何在课章上走神传纸条。我这才发现健康大叔实乃一高人,不露声色地把我卖了。班老师平静地说:“于老师您放心,我会处理。”健康大叔,哦不,于老师这才愤愤地走了。 班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试卷,说:“找找吧,看你得了多少分。”我心里一惊,慌忙找起来。一片迷人的满分过后,我才看到那张写有我名字的纸,上面的红字妖艳地张扬着:90。 “杨乙乙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的智力本来是蛮不错的,如果能认真点,仔细点,考第一是没有问题的,可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老师,我……”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班老师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我点点头就开始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班老师又说:“杨乙乙,看你的表现了。”我心里一沉,脚步也有些沉重了。 下第二节课的时候,苏然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乙乙,你说高想这人怎么样?”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清楚,我又没怎么接触过他。怎么了?”苏然拿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纸,我看完后,才明白高想正在追苏然。 “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学习重要啦。” “不是吧,乙乙,你以前不会这样讲的,不会是老班训过后你就变了吧!” “哪有?才不是。” “是吗,那算了,我还是自己再考虑考虑吧!” 苏然转身离去。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苏然下课后都没来找我。我向她的座位看去,高想正站在她旁边,用手撑着桌子,一个劲地说着什么;苏然长长的头发从侧面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绯红的两颊。 我打开数学课本,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你嫉妒了吧?”程一成一脸坏笑地说。 “我嫉妒你啊!”我瞪了他一眼。程一成很无趣地吐了吐舌头,缩回脑袋继续研究他的《射雕英雄传》。 被人遗弃的感觉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把头从数学书中拔出来,转向窗外。 天色有些昏暗,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柳叶在风中瑟瑟发抖,柳枝仿佛被乌云压住了,显得很疲惫。那个蛹比前几天大一些了,也更加灰白,似乎还有些杂色。它独自在柳树上成长,显得孤寂又落寞。 没有苏然的日子变得单调而空闲,我把闲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与以前不同的是,做题并不枯燥反而有趣起来。我常常研究一些偏题怪题,每当一个个难关被我攻破后,我都会沉浸在一种喜悦中。与被苏然逗乐的喜悦不同,那是一种自豪感与优越感,自敛不张扬,能够过滤失去朋友的难过。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进入班老师常说的“学习状态”,原因之一也许是苏然的离去,但决不是主要原因,我知道。 程一成说,杨乙乙啊,我突然发现你变成女孩子了。 我挥舞着拳头说,我以前就是。 程一成嘿嘿一笑,低头看书。我惊奇地发现,他看的不是《射雕英雄传》,而是语文课本。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个课间,苏然突然跑过来说:“乙乙,放学我们一起走吧!”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好”。原来失而复得的友情并不那么令人惊喜。 放学的时候,我早早地收拾好书包,迎面走向正在门口站着的苏然。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挽起我的手,说:“乙乙,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