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5;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11-4721(2004)06-0125-06 一 探索“当代中国哲学”返本开新的道路,与如何认识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意义紧密相连。今天对于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性进行发问,是我们理性地对待马克思哲学的一种体现。 为了寻找创建“当代中国哲学”的道路,有必要对已进入我们的意义世界的马克思哲学 的当代意义进行审视。这个问题的实质是马克思哲学的历史性与当代有效性的关系问题 。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性问题包括:马克思哲学是否具有当代性?如果说马克思哲学具有 当代性,那么它是如何具有的?或者说我们根据什么说马克思哲学具有当代性?说马克思 哲学具有当代性意味着什么?本文试从具有当代意义的“存在论”视阈来解读马克思哲 学的当代性问题,试图从中找到马克思哲学与我们当代的精神关联。 马克思及其思想、理论是19世纪的产物,在时间的坐标上,他(它)是历史的。但马克思是一个重要的历史名人,其思想、理论所具有的普泛意义和潜在的生发能力,是人类精神生活中的一个奇迹。今天,马克思在世界上的一些国家仍作为具有意识形态意义的精神理念。20世纪末的1999年,由英国剑桥大学文理学院教授发起,对于谁是人类纪元第二个千年“第一学人”或“第一思想家”、“第一伟人”这一命题进行了校内征询、推选。投票结果是马克思位居第一。随后,英国广播公司(BBC),又以同一命题,在全球互联网上公开征询投票,仍然是马克思第一。这些事实说明马克思及其思想仍然是当代社会的重要话题之一,马克思的名字与我们所处的当代有着某种内在的(应该是精神性的)意义关联。我们想要知道的是这种关联的内容是什么?这种关联的内容在哲学语境中实际就是马克思哲学的历史性和当代有效性的关系,也就是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性问题。 要说明马克思的哲学与我们当代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关联,就应该走进哲学史中,确定马克思哲学在哲学史中的地位,在马克思哲学与我们当代的问题阈的同一性中,找到马克思哲学是否具有当代性,有什么样的当代性的答案。 二 从普泛化的哲学问题意义上,具有全球话语意义的哲学问题,应该说还是源于古希腊哲学传统和希伯莱的宗教精神。在古希腊,泰勒斯说出的“世界的本原是水”,表征着人类开始对自己的处境和“所以存在”有了理性的自觉。在这句话中,蕴涵着人类追寻意义的倾向。其中,有了世界万物从何而来的生生之源的宇宙论的拷问;有了对世界万 物何以如此存在进行解释的需要。泰勒斯的这句话的历史意义是告诉我们应该去追问、 如何追问、追问什么。尽管这些意义是以隐喻的方式呈现的。从人类学的角度看,这种 “追问”的“应该”源于远古以来人们的生活方式;人们“在”世界中,面对自然而然 之万物,不免发出惊异之问。在这种追问中,泰勒斯告诉我们的是本原性(后来发展为 本体)的追问方式,只不过他把应该有的那个本原归结为具体的存在物——水。泰勒斯 在追问中告诉我们的是:存在的万物(与“我”还未区分的万物)应该是“因何”才如此 存在,这个“因何”是万物的根据(本原或本体);我们就是要用“是什么”去说出这个 根据,在西语中,离开这个“是什么”的语式,我们会无以言说;在是什么的言说语式 中,我们只能指向对世界万物具有解释力的某物,所以他才说“世界的本原是水”。这 种对“本原”(不论这种本原是什么)的言说成为哲学作为言说的意义,也是古希腊哲学 从泰勒斯始,经赫拉克利特、毕达哥拉斯、爱利亚学派、智者学派,到柏拉图、亚里士 多德的“爱智慧”不可逾越的使命。其中,(1)有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这个逻各 斯作为基本概念,生发出了西方文化的精髓。海德格尔把逻各斯的希腊原意理解为使人 们能够在一起的东西(即逻辑的同一性,因为有了同一性,人们才能够在一起),“他们 即便听见了它(指逻各斯),也不了解它,就像聋子一样。关于他们有谚语为证:人在场 却又不在场”[1](P22)。在希腊语中,逻各斯与此意义相连还有另一意义,即说话。说 话是对听者说,有了逻各斯才能有说有听,才有了在场。可见,说话本身就是逻各斯, 逻各斯是说话(言说)的终极根据。(2)有巴门尼德的“存在论”。巴门尼德的思想对当 代哲学的影响是巨大的,这在于他超越了前此哲学家把在“是什么”的追问方式中的那 个本原归结为具体的存在物(水、火等),而直接对作为本原的“是”本身或“存在”本 身发问。他区别开了“存在者”与“存在”本身,“是什么”和“是”本身,这个区别 却规定了后来哲学的基本轨迹。(3)还有柏拉图的“理念论”和亚里士多德的“本体论 ”。无论是理念论,还是本体论,实际上,他们还是承继了泰勒斯和巴门尼德对本原进 行追问的使命,以及上帝赋予西语的“是什么”的言说方式,只是将这种使命贯彻到底 了。他们或者用“是什么”把世界的本体规定为美、善等理念,或者在形式、质料的命 名中,为本体找到合乎逻辑[2](P10—11)的指向。 可见,从泰勒斯到亚里士多德的古希腊哲学,一方面在追问能够说明世界万物存在的 根据(始基、本原、理念、本体);另一方面又都在使用“是什么”的言说方式,试图对 那个本原或本体说出它“是”个“什么”,从而形成了西语的“是什么”的言说方式与 作为本体的“存在”本身或“是”本身“非”“是什么”的悖论。这个悖论规定着哲学 的历史命运,而这个“是什么”的言说方式所蕴涵的以抽象同一性为基础的逻辑与经验 ,却引导着西方的文明走向了科学。 应该说,古希腊哲学最后形成的用“是什么”去言说不可言说的“是”本身的悖论,是以后的哲学所必须面对的。在哲学史上,是康德的哲学明确了古希腊哲学作为形而上学的这个“存在论”悖论,并以他的发问方式和问题视阈,为以后哲学的发展提供了各种可能。康德是以“先验综合判断是如何可能的”来发问的。因为康德面对的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来的哲学对两个世界(现象与本体、感性与理性)的划分,针对的是这些哲学作为本质主义的理性主义试图统一两个世界的思维倾向,所以,他要通过对“纯粹理性”的批判,来明确形而上学的问题就是在纯粹理性的预设中,确定知性和理性的使用界限。他告诉我们的是:“先验综合判断”的“可能”,是在人类作为理性的能力所能达至的“应该”的界限内给予的。康德哲学的结论是:“是什么”只能去说是“什么 ”,只能对那个“什么”说“什么”,而不能僭越,否则就成为独断。独断是人的理性 所不能接受的。而那个“存在”本身或“是”本身作为“应该”,其意义在于其作为实 践理性给予人们以“应该如何”的指向。所以,在康德的哲学中,“是”“什么”就是 “什么”,不能是“是”本身;“应该”不是那个“什么”,“应该”只能是“应该的 ”。康德留给我们的哲学问题是: (1)我们只能用“是什么”这种言说方式去追问感性、现象世界背后的那个本体,但这种言说方式是不可逾越的,因此,那个应该作为“存在”本身的本体,却在这种“是什么”的言说方式中,成了那个本应该超越的“什么”。本来区分开的两个世界,如何在“是什么”的言说方式中统一为一个世界呢?由此,康德认为,哲学应该反身自问:我们到底有什么能力?我们的认知能力或言说方式能把握那个本体吗?如果不能怎么办? (2)如果放弃本质主义的“统一”两个世界的欲望,让知性、理性在现象界和本体界各司其职,我们可以用作为先验范畴的“是什么”的语式去言说感性、经验、现象,那么,作为本体的“存在”本身或“是”本身,我们用什么方式去言说呢?如果我们只有“是什么”这种言说方式,如果那个与感性、经验、现象不同的“存在”本身或“是”本身是不可言说的,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