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和上东征传》(高山寺本)管窥

作 者:

作者简介:
日 浙江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浙江 杭州 310000 王勇(1956-),男,浙江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日]半田晴久(1951-) ,男,浙江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博士生。

原文出处:
图书馆工作与研究

内容提要:

东渡日本的鉴真与西天求法的玄奘,堪称唐代最杰出的两位文化交流使者;而《唐大 和上东征传》与《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使这两位高僧名垂青史。《唐大和上东 征传》流布本均为后世的刻本、影印本,现存日本的多种古抄本则未经系统整理。本文 对旧藏高山寺的古抄本进行考释,对抄写年代、抄写之人、抄本特点、校勘价值等提出 若干新观点,可裨益于鉴真的基础性研究。


期刊代号:K5
分类名称:世界史
复印期号:2004 年 10 期

字号:

      [中图分类号]G256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5-6610(2004)03-0043-04

      1 引言

      高山寺本是《唐大和上东征传》现存诸本中比较重要的古抄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藏 有该抄本的复制本,架藏编号为“ハ4/2640”,我们曾借来校合《大正新修大藏经》本 ,发现刊本之误不在少数。

      复制本装订成册子,配以绢面函套,扉页有“昭和十一年五月二十九日购求”之早稻 田大学图书馆印,函套底部贴有笺纸,写明是贵重国书刊行会第三期第四回配本,昭和 十一年(1936)四月三十日印刷,同年五月一日由便利堂发行。函套中除了复制本,附有 藤堂佑范执笔的《解说》一册。

      此抄本之所以称作“高山寺本”,是因为卷头和卷尾钤有“高山寺”长方形朱印,故 知属于京都高山寺旧藏。以后流出经阁,经久原文库而归古梓堂文库所有,1936年前存 放京都大学托管,1948年东急电铁财东五岛庆太将其悉数购入,翌年创设大东急再编成 记念图书馆,1954年改称大东急记念文库。由于藏主几经转换,高山寺本也称作“古梓 堂文库本”、“大东急记念文库本”。(注:藏中进先生认为,应该以现在的收藏者命 名为“大东急记念文库本”,完全可以接纳。不过考虑到“高山寺本”(或“高山本”) 的称呼已经约定俗成,大多数论文、著作均如此指称,本文也随俗称作“高山寺本”。 参照藏中进著《唐大和上东征传之研究》,[日]樱枫社1976年7月版,第24~25页。)

      高山寺本《唐大和上东征传》,1993年6月10日被日本文化厅指定为仅次于“国宝”的 “重要文化财”,原件也就很难亲睹。2003年10月,我们在国文学研究资料馆冈雅彦教 授的斡旋下,终于获得一个完整的影印本,2004年寒假期间完成录文,并参照京都东寺 观智院袭藏的两个古抄本(观智院甲本、观智院乙本),做了初步校勘。

      一般而言,国内外学者用作研究资料的《唐大和上东征传》,不外乎《群书类从》本 、《大日本佛教全书》本、《日本大藏经》本、《大正新修大藏经》本,这四种均属于 清代以后的刊本(现在比较容易看到的多为刊本的影印本),很少有人直接去查阅抄本, 所以江户时代以来的误读,一直流传至今。

      造成上述现象的几个重要原因,一是古抄本深藏秘阁,一般读者不易借阅;二是包括 高山寺本在内的古抄本,迄今尚无完整的录本,识读数百年乃至千年前的抄本,并非一 蹴而就的易事。

      基于上述情况,本文将叙述重点放在以下三个方面:其一,分析封页题字、跋记内容 、书写风格等,对书手情况作些揣摩;其二,梳理高山寺本的源流,推测其抄写的年代 及背景;其三,与刊本进行比较,指陈流布本中的一些舛讹。

      2 书手考证

      高山寺本用纸36张,纸质坚韧,双面抄写,粘叶装帧(复制本改装成册子本)。另插加 封页一张,系后人依原样清抄字迹漫涣的封面题字3行:

      鉴真传也 五十五箱

      唐大和上东征传一帖

      甲

      使唐沙门 章观之

      封面卷名题字与本文字迹相仿,也许出自一人之手(尤其是“唐”字,特点明显)。首 行“鉴真传也”大概乃收藏者为方便辨认而书,“五十五箱”便是藏书的编号了。此抄 本全卷只有“高山寺”印而已,归藏久原文库、古梓堂之前,似乎未经易主,则首行文 字或许为高山寺藏经阁人手笔。

      次行“唐大和上东征传”为书名,“一帖”说明当时就成粘叶装帧,而不是古抄本常 见的卷子本。第二行末尾的“甲”所指不明,一种解释是抄手所记,也可能是藏主的编 目。

      尾行“使唐沙门章观之”,从字迹相同判断,即封页卷名题字之人。“使唐沙门”说 明他去过中国(五代以后日本仍习称中国为“唐”),唯“章观之”难解,“章观”看作 人名,则“之”无处着落;“观之”解作题字人验书,单靠一个“章”字难定其为何人 。这个问题暂且搁下,接着看本文。

      卷头题“唐大和上东征传 真人元开撰”,其下钤“高山寺”朱印一方。本文每半叶7 行,每行18字左右不等,墨书字体古拙,洋溢刚直之气,推测书手年富力强、底气充沛 。虽然仅仅是一种推测,但卷末的跋记或许可以作为旁证:“老后可奉施入金峰山寺, 可令成就现世后生之所愿给。”

      句中的“奉”、“给”,是日语的特殊措辞,含有所谓的“和臭(日本调)”,不是纯 正的汉文,证明书手是日本人;“老后”云云说明书手未臻老境,而封页自署“使唐沙 门”也非青少年之谓。如此看来,既有资格出使中国,又考虑老后之事,与其说是中年 ,毋庸说更似壮年之口吻。

      此抄本的特殊之处,在于全卷只录汉文,字里行间没有夹杂其它抄本常见的训点符号 ,眉头地脚也无多见于刊本类的批注、考证,在《唐大和上东征传》传本中堪称罕见的 白文本。这至少说明高山寺本依据的母本,比较接近奈良时代真人元开的原本;同时也 佐证书手汉学功底不弱,能够不借助训点读通艰深的古汉文,大概与他有过“使唐”经 历有关。

      全卷删改字12处,补字26处,书手抄写完毕后作了相当仔细的复查;抄写时遇到母本 脱字、漏句,书手并未擅自补入,基本上留空示之,从此点也可看出比较忠实于母本。 藏中进评述:“字体颇显拙劣杂乱,行文态度则极为严谨。”(注:藏中进著《唐大和 上东征传之研究》,[日]樱枫社1976年7月版,第26页。)大致是公允之论。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