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月我应法国巴黎国际艺术城主席Simone F BRUNAU 夫人的邀请,由中南大学派遣到欧洲进行为期6个月的访问、研修。有机会多次走访巴黎蓬皮杜国家文化艺术中心、巴黎现代美术馆、罗马现代美术馆和法兰克福现代美术馆等,考察欧洲现代文化艺术,进行广泛的交流与研究,对西方现代艺术中的怪诞形象和冷漠情感感受最深。 形象的怪诞和情感上的冷漠,是西方现代艺术作品中的一个显著特点,怪诞形象直接反映了当时人们被扭曲的心灵,是人们面临一系列社会问题所经受精神折磨的艺术化表现。就象达达主义所描述的那样:“这是忍耐不住的痛苦的嗥叫,是各种束缚、矛盾、荒诞的东西和不合逻辑事物的交织。”仔细分析它的产生有两方面的情节: 一、是人类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后,现代工业文明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改变了传统的生活方式,导致了人文精神传统的萎缩;人类面临新的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面对无法修正的社会问题,艺术家企图以一种艺术的手段,借此发泄自身对现实的忧伤、恐惧、隔绝、痛苦的心理情感,而对客观形态进行夸张、变形乃至怪诞地处理。象意大利画家乔治·德·基里科的作品中,常常出现无人的建筑、穿白衣的人、各种不同的石膏像,以及长长的日光影子等等。它们都被画得非常精确,具有很强的明晰性。这位现代艺术形而上绘画的创始者,有意识地将物体置于不合理的位置上,表现一种新的物和物之间的关系,使画面产生一种令人难解的怪诞和冷漠感。他的作品《预言者的报酬》让人们看到的是空旷无人的广场上,横卧着一个石膏人;后面古典建筑上挂着一个时钟,它快到下午两点了,光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不远处有一列沿着地平线行驶的火车。说不清作什么用的巨大圆拱门和画面平行;远景中很唐突地出现两棵热带棕榈树。再仔细看看,大钟和火车这19世纪新技术的象征,与那座古典建筑物在时代上是格格不入的。所谓广场,“应该是喧闹非凡的地方,而这里却绝无人烟……充满着怪诞的形象和冷漠的情感,像谜一样令人费解。达利的名作《内乱的预感》(图2)整个画面造型极其怪诞,如同充满血腥味的恶梦,湛蓝的天空被乌云布满,茫茫的大地上残破的肢体伸向天地,痛苦的面孔似乎在挣扎、嚎叫,山河破碎,惨不忍睹,强烈地表现出痛苦的精神心理,一种积压在人们内心之中的痛苦几乎无法言说,深刻地表现了当时人们心灵的痛苦之状。虽然这种形式与以审美为宗旨的传统艺术有着极为不协调的特点,但是在现代艺术创作中,被广泛地运用,成为一种独特的创作风格。《睡着的吉普赛人》(图3)是卢梭的一幅代表作品,画中一位席地而睡的古普赛人和一头雄狮在空旷冷峻的沙漠境界中显得格外神秘莫测,表现出心灵的幻觉意识,其境界就像是童话世界一般怪诞,令人感到神秘而向往。而旅居法国的艺术家Wang Du,则选择公众人物进行局部或全身的夸张造型(图4、5),由玻璃钢或蜡质材料塑造的写实人像和人体,以难受的姿态和恶心的行为,阐述人性立场和情绪体验。给人恶梦般的感觉,这一切都在心理上给人以很强的震动,在视觉上有着强烈的刺激性,从意识形态的深层反映了现代人的审美观和艺术观,也是西方当代文化思潮在艺术创作上的真实反映。 二、20世纪70年代后,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人们接受信息和传达信息的方式产生了本质上的变化,那种面对面的情感交流方式,陷入了苍白、空虚和彷徨的时期,新的情感交流形式已被现代的媒体形式所取代,许多信息都是靠计算机和网络加以沟通的。言谈举止中的音容笑貌,由冷漠的计算机鼠标所取代,这种交流方式的转化,使人对视觉美的理解也有所变化,过去被认为是呆板、丑陋的东西,又有了新的审美解释。安置在法兰克福现代美术馆的凯·弗里茨的《桌上的机构》(图6)雕塑装置作品,在长条桌子两侧排列着16对涂色的石膏青年雕像。形象非常冷酷,被强烈黑白渲染了的冷面孔,从非自然化的审美角度,创造出与现代后工业社会相吻合的怪诞形象,有着强烈的视觉刺激性。艺术家用类似商品大量制作的方法复制一模一样的产品。在社会经济化的演变过程中,人被贬黜为一种机能角色(经济动物),人的主体也就变成虚假需要的牺牲品。此作品暗喻主体失落。人像一部机器,人人都面貌相似,形态一致,没有了灵魂,没有了心灵,人被异化了。在此文化氛围中,查尔斯·雷则以漂亮的女土,和雷自己的身体为模型,用树脂制成的作品《跌》(图7),靓丽而时尚小姐被放大,巨人般的形象与已成年且相貌平平的雷本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孩童般尺码的男人在这位伟岸时髦的女人面前,显得毫无阳刚之气,矮人一等,感到欲望受到压制。男性观者被牵扯进这个情结中,从而觉得渺小。这种反思维的逻辑“破坏”了原有事物的比例秩序,使其向陌生的秩序转化。出现一种新的空间概念,这种将生活中的人与物放大或缩小,从表现手法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幽默、变形效果,但审美的情调却显得神秘、怪诞,那些被变异的形象似乎有着超自然的奇异特性,会激发出令人不安,甚至显得畸形的恐怖情绪。还有库雪的作品《脸上少了一部分》,让人们看到自然的生命体被窒息,从内容到形式上都具有明显的机械特征,仿佛进入了真空的环境。因此,我们可以看出,现代艺术创作与传统艺术创作风格的差别。现代的艺术作品早已失去了往日那种单纯的审美形象,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些变异、怪诞的造型,人物的表情象工业中的机器那样变得冷漠、机械,再也难以找到往日平和的微笑与和谐的结构,反而丑陋、怪诞、神秘的形象则成了一种新的艺术造型风格,或者说一种新的审美的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