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王阳明的道德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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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师院学报:社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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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B8
分类名称:伦理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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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朱熹、王阳明都是宋明理学的关键人物。他们都是以发扬儒家的伦理道德、提高人的精神境界为主要宗旨的。本文从历史责任感、知行关系、即物穷理与致良知几个方面,论述了朱、王二人关于伦理道德修养的一些思想。

      关键词 道德修养 历史责任感 知和行 即物穷理 致良知

      朱熹、王阳明是宋明理(道)学的关键人物。大致上说:朱熹发展了二程哲学思想,是南宋集理学大成,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理学体系的巨子;王阳明则是继承发展了理学中陆九渊心学一派的观点,是明代心学大师。他们都是以发扬儒家的伦理道德,提高人的精神境界为其主要宗旨。本文仅就他们的道德修养,作一初步的探索。

      一、历史的使命、身教的榜样

      以孔子为创始人的儒学传统思想,原来就是教书育人,研究人与社会,处理人与人之间上下、左右、亲疏、远近等各种人际关系,其核心是“仁”,即以爱人为其思想基础。这有他的时代与阶段的局限性,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发挥过积极作用。如教育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笃信好学,死守善道”的尊重道德人格,进而达到“修己以安仁,修己以安百姓”,能负荷全人类担子的人格。这实是中国一种最古老的人文主义思想,也是一种优良的道德传统。但到汉武帝推行“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方针后,孔子被捧为圣人,成为供人膜拜的半人半神的宗教偶象,孔孟等人的言论和一切古书古典成为不可更易的经典,从此驱使人们钻入故纸堆里,终身以穷经考古,训诂辨伪为儒生的职责,学习就只限于读书,教书不再是为了育人、求做人之道。“独尊儒术”使儒学走入自我封闭的死胡同。

      中经魏晋南北朝,出现了玄学崇尚空谈,佛道的出世等等逃避现实的社会风尚。于是曾经为孔孟所探究的“性命道德”的人文主义思想被搁置了,出现了讲道德、谈修养、论心性、辨义利、究体用之学,几乎成为释老两家所专有。正如朱熹在《中庸集解序》中指出:“窃尝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为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明夫性命道德之归。”直到唐代统一,为维持长治久安之计,以韩愈为首的士大夫,提出了恢复儒家道统的主张,宋明理(道)学,进而发展了关于“人”问题的全面探讨,并把人的伦理道德、身心修养等各个方面,提高到哲学思辨的高度,重振了儒学的传统精神,后人称他们为新儒学。

      朱熹处在南宋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刻,王阳明生活在明代由兴转衰的转折之际,他们各有强烈的历史责任感,以弘扬儒学传统为己任,揭示“存天理,去人欲”为内容的道德修养。他们修养方法的根本要点,是以身体力行的崇高品质作榜样。朱熹在回答为学之道时说:“道:仁与不仁而矣,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1 〕王阳明从开始教育工作起,就以“倡明圣学”为己任,自称为“狂者”,秉着“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宏伟抱负。朱、王的一生就是怀着为世忧乐之志,不顾个人安危得失,敢冒天下大不韪,反对当时的邪恶势力,力图争取清明之治的光辉榜样而流传于后世的。朱熹在《祭吕伯恭著作文》中云:“道学将谁使之振,君德将谁使之复,后生将谁使之诲,斯民将谁使之福耶?经说将谁使之继,〈事纪〉将谁使之续耶?”这正透露了朱熹所关注的种种问题,体现了他的忧患意识,对人类社会的责任感、使命感与道德境界。朱熹在被任命为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任内,当时发生饥荒,要求朝廷拔款救灾、兴修水利等事,没有为当局很好的采纳,他就在《上宰相书》中严厉指责说:当时朝廷对大小官吏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侵吞大量钱财的污行不闻不问,而对用于救济饥民的一点点钱财却斤斤计较,不肯发放,进而公然抨击宰相说:“明公忧国之念,不如爱身之切,是以但务为阿谀顺指之计。”这样直接上书批评宰相只为个人私利、干着一些谄媚迎合的事,是多么大胆而正直!

      同样,王阳明对朝廷的腐败,一贯进行尖锐的指斥,作不调和的斗争。当他看到宦官刘瑾专横朝政,矫旨将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等二十余人逮捕入狱,便挺身而出,抗疏营救,指出这种做法“使陛下有杀谏臣之名”,要求“陛下追收前旨,使铣等仍旧供职。”〔2 〕在皇权鼎盛的封建社会,居然要求皇帝承认错误收回命令,如此正直的气魄简直令人不能想象。结果,他遭来了廷仗四十,并贬为贵州龙场驿丞(类似今公路站长),几乎遭到生命的危险。正德年间,在一次朝臣谏阻皇上出巡江南,竟罚谏臣107人跪在午门五天,并廷杖146人,当场死11人。可是阳明面对这一情况,还是秉着忧国忧民之心,又一次上书要求武宗吸取宁王造反的教训,“伏望皇上痛自刻责,易辙改弦”。本来在封建社会里,皇帝享有特权,权贵们之间争权夺利,以权谋私,不仅是“难免”的事,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这批理学先生,却不畏生死,一心追求清明之治,一再同腐败现象进行不懈的斗争。这种浩然正气与趋炎附势之辈形成的强烈对比,为后世人们作出了尊严的榜样。

      朱、王的道德修养,当然不可能超越封建社会的道德范畴,不论他们提出的“存天理,去人欲”曾被人简单地说成是要人民“死守善道”,甘为人所奴役。这里不打算对他们德育教育的内容展开论述,但有一点,却必须补充说明的,这就是朱熹谈论修养的对象,主要在“四民之首”的士大夫,甚至还有皇上贵族。他在《壬午应诏封事》中,首先要求皇上学习《大学》的修身治国的大道,大胆提出“盖天下之事,至于今日,无一不弊,而不可以胜陈”,其办法:“朝廷正而内外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王阳明虽然是主张和推行大教育的人物,但他同样以“明学术,变土风,以成天下治”为宗旨,认为:“今日所急,惟在培养君德,端其志向。于此有立,政不足闻,人不足谪,是谓‘一正君而国定’。”〔3〕可见他们一致主张道德修养的重点在士大夫, 尤其是皇帝本身应有高尚的道德品质,作为全民的榜样,才能定国安邦。

      要有忧国忧民的志向,从自身做起,重在发挥自上而下的表率作用,尤其是士大夫、权贵们,更为重要的是皇上的德行,应成为万民的榜样,这是朱、王谈修养方法的基调。

      二、“知行常相须”、“知行合一”

      弘扬儒家的道统,首要的在于处理伦理道德的认识和实践,如何去明义理,见行动,当时所谓“道问学,尊德性”问题,颇有近乎今人所说的,增进知识和提高道德素质的问题,其涵义是修养方法上的智育与德育的关系,言和行一致的问题。朱、王先后环绕中国思想上知和行的论题,表述了各自的观点,知和行的论题,既是一个认识论的概念,含有理论与实践的意义,又是仅指道德实践而言的。朱、王的为学核心,以紧切于道德为着眼点,着重道德的实践为主。他们在这一问题上的共同之处,都是反对为学习而学习、为修养而修养,主张学习、修养的出发点和归宿应该是提高人的道德品质,并见之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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