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凝望着台灯那柔和的光芒,我的眼前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孔和那寒风中颤抖的白发,虽然这面孔已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可她曾经给予我的爱,给予我的关怀,却足以在我心中树起一座永远的丰碑。 她叫张淑英,是我小学时的启蒙老师。记得那年我刚满7岁,在村里的小学读一年级,教我的是一位中年女教师,短发,大眼睛里盛满了慈祥和笑意。父亲对我说:“这就是张老师。”从此,校园里,她与我们一起读书、写字、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放学了,她就站在校门口,目送我们挥着小手与她再见后离去。哪位小朋友有了进步,她总爱奖励他一张“鸡多蛋大”之类的年画。至今,我家的墙上还贴着这样的两张图画呢,只是由于年代久了,有些发黄。记得有一回,我和一个叫石磊的男孩各得到了一张画,我的那张底色是白的,石磊的那张底色是红的,我嚷着要那张红底色的画,可石磊死活不肯,我大哭起来,张老师没办法,硬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骑自行车到街上的小店里重买了一张,我这才算罢休。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忙着下地干活,常没空给我梳头。每次来到学校,都是张老师拿出她特意准备的梳子毛巾为我梳头洗脸,每当这时,我就觉得张老师特别像我的妈妈。 听爸爸说,张老师的爱人和子女都在城里工作,她的大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科学院,曾多次要接她到北京去,她却不肯。说在农村过惯了,离不开这些孩子。每当儿女们给她带来什么好吃的,她都舍不得吃,总要带给我们这些小馋鬼尝尝鲜。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冬日,一大清早,张老师告诉我说要带我到乡里的中心小学参加数学竞赛,可当时雨下得很大,小学校到乡里还有三里多的泥路,怎么办呢?张老师弯下腰,对我说:“来,我背你。”就这样,张老师把雨衣披在我的身上,一直背着我走到了乡中心小学。考完试,又把我背回了学校。趴在张老师的背上,我觉得那背好温暖好温暖,一直暖到我的心里。过了大约一星期,张老师兴冲冲地对全班同学说我在全镇数学竞赛中得了第一名。说完,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就这样,张老师陪伴我们度过了6年的小学时光,6年中有多少难忘的往事,6年中我们沐浴了多少爱啊,这一切已真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就在我考上师范学校去跟她告别时,已是肺癌晚期的她躺在病床上还不忘了叮嘱我:“妞啊,到新学校可要好好学习,别忘了给张老师争口气。” 国庆假期,我准备去看望她时,却得知她已于几天前去世了。霎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张老师关心爱护我的一幕幕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着,我几乎无法相信,她真的竟与我永别了。 我没能在她离别人世的时候为她送行,就让这篇文章作为对她的祭奠吧。 张老师,您是我心中一座永远的丰碑。